清明节前一天，风和日丽，几个朋友相约一块踏青，桃园梨园风景区多数都已去过，而且这些地方人特别多。朋友说：我领你们到山里看杜梨花去。依山而生的生命在日月中恣意、婆娑，往往会摇翠出美丽的风景。

春风和煦，山崖上小鸟鸣叫着不同的旋律，不时有山鸡从草丛中飞出。我们沿着石缝攀登，还要躲避树枝荆条刺伤划破。默默的大山在冬天走来还没睡醒，仍被枯萎荒草覆盖着，显露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当我们艰难的正往前行时，猛然抬起头一看，一片雪白让我惊讶。像一场春雪掩盖了大山，是一块白云遮住了山坡。随行的林业专家说：“这片树木就是杜梨林，杜梨也叫棠梨，大概有十几亩。杜梨可是原始的树种，今天我们吃的梨，都要用这个树枝砧木，才能繁殖成鸭梨。在明清时代，我们这里可是漫山遍野都是杜梨呐”。在石缝荆条中左右腾挪，手脚并用才靠近这些杜梨林。

虬枝勃发的杜梨树长在石缝，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很难钻进树林。这片杜梨林大树都有二三百年的历史，经受了严冬酷暑和山火的严峻考验，在这荒凉贫瘠的乱石中扎根生长，不畏恶劣贫瘠的自然条件，每年开花结果，展示着生命的风采。杜梨的枝刺是从枝条上抽生的变态小枝，长约一寸，刺伤性很强，足以刺透兽皮，这也许正是能够长期生存的保障吧。

干枯的树枝上缀满白花，一层层一叠叠。此时，正是杜梨开花旺季，杜梨花比梨花要小，但很是密集，缀满枯枝树杈。那一树树杜梨花簇成束，滚成团，一簇簇、一层层像云锦似得漫天铺地，宛若一片洁白的海洋。在温和的春光下，小小的杜梨花洁白无瑕、溢光流彩、璀璨晶莹，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扉清新顿生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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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树随风飞燕舞，万朵带雨玉环容。”或单树独影，或连排成林，就像是数百年前，谁在空中随意洒下一把种子，经历时光的沉淀和洗炼，在这片封闭的山沟中，最终幻化为耀眼雪白的风景。

明万历年间，大诗人李流芳路过滕县官道，写下了流传至今的诗篇：山欲开云柳乍风，杜梨花白小桃红。三年三月官桥路，策蹇经过似梦中。李流芳（1575～1629年）在参加殿试的进京路上，正当满腹惆怅时，山风习习吹过，阳光灿烂。滕县古官路两旁，杨柳垂条，杜梨花开似雪，桃花夭夭相应，一片春意盎然。自己三年去京城参加考试时，都是在三月经过官桥古道，驴驮着书经过这里犹如梦中的世外桃园，让久考未中烦恼的心情得到释怀和放飞。

粉蕊枝间茂，临风秀色盈。杜梨三月开花，花白如雪，文人雅士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三月雪”。它不但花繁叶茂，其木也质坚性韧，颜色呈红褐色，是古今雕刻图章，制作工艺品和打造家具的名贵木料。树木生长缓慢，但树龄很长。生长在深山中的杜梨，可达四千年以上仍郁郁葱葱。

洁白的花瓣、淡黄的花蕊、翠绿的树叶，淡淡的清香。一枝枝、一簇簇，虽繁盛却又简洁。仰望突兀的山峰，细想生长在山坡的杜梨，远离人间香火。在这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不断地蓄积着力量，只等春风吹来，展示出那片刻的芳华。

我想如果有来生，自己愿化身成一棵杜梨树，避开凡尘嚣杂，携几本圣贤书，独自山间修行，在感悟中追求那份禅意，岂不快哉！

2019/5/14《枣庄晚报》运河文学版   作者：马西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