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保是什么样的男人呢?个子不高,长相算中上等,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有点本事,在外人面前很有威信。有十分聪明,人事上用了七分,剩下三分用在情事上,对待女人,甚至三分都绰绰有余,因为他想征服的女人,无一不落网,包括妻子、情人、娼妓。
自诩情场高手的振保,为什么最后会在女人面前痛哭不止?
1、三段恋情,振保始终是“两张脸”
第一段恋情是和一个叫玫瑰的初恋。
英国留学时,认识了玫瑰。玫瑰很热情,也很诱人。有人觊觎她,她也乐得跟别人随便,振保当然希望她只和自己“随便”。
在一次送玫瑰回家的时候,玫瑰扑在了振保身上,搁别人的男人那是求之不得,但振保却把持住了自己。
他心里想行鱼水之欢,但转而一想这种女人在国外还行,国内就行不通了,还是不招惹为好。
也因此他名声在外了:好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连他自己也常常拿这事激励自己。
第二段恋情是和有夫之妇的“红玫瑰”。
“红玫瑰”叫娇蕊,是振保同学王士洪的妻子。王士洪是开旅馆的,怀疑妻子和房客有私情,正巧振保投奔他来了,他觉得有正人君子在,就可以放心出国做生意,殊不知是引狼入室。
娇蕊这个女人比玫瑰有过之而不及,见到振保,还在洗头的她满手泡沫地就来握手,笑声爽爽朗朗。见娇蕊第一面,振保心想糟糕,怎么又来一个玫瑰,还是别人的妻子。
娇蕊也曾在英国读书,比较开放,玩了几年,名声坏了,回国随便嫁了个男人。天生媚骨,娇蕊哪甘寂寞,确实和房客有来往。
振保开始也避嫌,但最终还是沦陷。
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我不过是调情了一个女人,她的情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也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振保睡在王士洪的床上睡得也踏实,直到有一天,娇蕊和振保说要通知士洪离婚,因为她爱上他了,决定要跟他在一起。振保却吓得连走带跑逃到了街上,结果出了车祸。
在医院里,振保哀求娇蕊,曾经在床上多么温存,现在就有多么决绝,搬出仁义道德,搬出社会伦理,甚至搬出老母亲,劝退了娇蕊。
振保被一个女人的真心吓跑了,但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真心是什么。
第三段恋情是和家世清白的“白玫瑰”。
白玫瑰叫孟烟鹂,她和振保是一对公认的好人,也是一对般配的夫妻。
结婚之前,振保看她是千般好万般好,结婚之后,振保看她是这不是那不是。
振保想做自己的主人,也想做烟鹂的主人,尤其是在性上,但是他始终没有得到满足,即便有了孩子,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
他心里想的是那些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们,白玫瑰太寡淡无味了。
在振保的三段恋情里,他始终是两幅面孔,表面上要用白玫瑰粉饰太平,私下里又要红玫瑰摇曳生姿。他不是想要哪一朵红玫瑰或者白玫瑰,他是想要一朵变色玫瑰,想让她红她就红,想让她白她就白,既要有风流快活的里子,又要有为人称道的面子。
2、玫瑰确实会变色。
结婚七八年了,日子一地鸡毛,烟鹂曾经看到振保,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可如今真被无情弃了,她也弃了自己。跟红玫瑰一样,学会了偷情。
让振保难以接受的是她找了个十分不堪的情人,一个身份低下的裁缝。是呀,自己连这样不堪的人都不如。
多年以后,娇蕊也嫁作他人妇了,成了朱太太,安安分分做了人妻和人母,不张扬、不多事。
振保在公车上碰到了娇蕊,没有了当年的姿色,涂再厚的胭脂也掩盖不了苍老。真见了面,谁先提起当年的事,恐怕谁才是真正放下的那个人。
振保问她:“那姓朱的,你爱他么?”
娇蕊点点头:“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么,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
振保一阵心痛,脸开始颤动着哭泣,他本以为哭的人应该是对方,没想到却是自己。
他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曾经伤到的那些女人真的变换了性情,红玫瑰变成白玫瑰,白玫瑰变成红玫瑰,只是无论怎么变,都不过是经过了他而已,不再是为他。
3、人之劣根性
其实在妻子和情妇之间,振保还有个不要紧的女人。
一个巴黎的妓女。
一年暑假,振保有了点钱,去了巴黎。在街上看到一个妇人的红色衬裙的时候,还是童子身的振保有了想释放的冲动。他找了妓女,但第一次的体验并不好,因为外国人身上气味比较大,这个女人一直在意身上的味道,振保讨厌这种不放心,让他觉得他花了钱,也得不到她的心,做不了她的主人,真是羞耻的三十分钟。
在原著里,张爱玲不止一次提到振保想要做绝对的主人,控制自己也控制玫瑰花。别人是带血的桃花扇,而振保什么时候都想要一把雪白的扇子,白雪落下来可以覆盖地上一切的肮脏和混乱。振保这种人的厉害之处在于他先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做这件事是正义的,他再自降白雪,让身边的人为他打造了一个永不退色的好名声。
他以为一切都是可控的,即使断金零粉,也是日后可以卖弄的风流韵事,即使索然无味,起码也为他的道德镶了金边。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总是不满足的,红玫瑰和白玫瑰不仅仅是男女情事,揭露的更是人的劣根性。
世间红男绿女,
免不了一个情字,
人性千千万,
终逃不过一个贪字。
振保当年自己种的果,
也因为贪,
到头来却反噬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