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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清照《点绛唇》说千古第一才女的情爱与人生

◎南郭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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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李清照的词独具风貌，以其女性身份和特殊经历，塑造了前所未有的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扩大了传统婉约词的情感深度和思想内涵，被后人称为“易安体”。

李清照是两宋之交婉约派词的代表人物。她生活在北宋王朝岌岌可危、苟延残喘，南宋王朝醉生梦死、屈膝投降的时代。其词也明显地分为两个时期，以1127年金兵占领汴京为界，各个时期词的风格由于她生活经历和情感体验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其前期作品真实地反映了她的闺中生活和思想感情，题材集中于写自然风光和离别相思。下面我们首先通过对她《点绛唇》的解析逐步拓展开去。

目前收录李清照的《点绛唇》共有两首，第一首是：

【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首词是李清照年轻时的作品，流传很广。本诗整体上气氛轻松，语句轻快优美，节奏活泼，趣味十足，把闺房中少女的那种自然情景和形象描绘的活灵活现。

据陈祖美《李清照简明年表》：公元1100年（宋哲宗元符三年），李清照结识张耒、晁补之及同龄诸女友，《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点绛唇·蹴罢秋千》等词当作于此年前后。

关于【点绛唇】词谱，元《太平乐府》注“仙吕宫”。高拭词注“黄钟宫”。《正音谱》注“仙吕调”。宋王禹偁词名《点樱桃》。王十朋词名《十八香》。张辑词有“邀月过南浦”句，名《南浦月》。又有“遥隔沙头雨”句，名《沙头雨》。韩淲词有“更约寻瑶草”句，名《寻瑶草》。

李清照父母对其从小教育就很开放，很少拘束，不但请人教她学习诗词，还经常带她外出拓展视野。父亲介绍女儿与“后苏门四学士”中的张耒、晁补之相识，李清照还与他们成了忘年交。因此李清照不同于其他多数封建社会的深闺少女，她对生活充满好奇和欢乐，充满憧憬，因此这首《点绛唇》也可以说是李清照少年生活的剪影。

而在这首词中，我最喜欢的是“和羞走”这句。懒慵佳人，这种尴尬中的羞涩，更有万千风情，带着羞涩避开人看见，这意境会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也是极好，“和羞走”后，见没有人了，却又若无其事，直把青梅嗅了。

李清照（1084年3月13日～1155年5月12日）号易安居士，汉族，山东省济南章丘人。宋代（南北宋之交）女词人，婉约词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所作词，前期多写其悠闲生活，后期多悲叹身世，情调感伤。部分篇章感时咏史，情辞慷慨，与其词风不同。形式上善用白描手法，自辟途径，语言清丽。论词强调协律，崇尚典雅，提出词“别是一家”之说，反对以作诗文之法作词。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词》，已散佚。后人有《漱玉词》辑本。今有《李清照集校注》。

关于李清照的这首《点绛唇·蹴罢秋千》，明代杨慎编《词林万选》首标此词为李清照作，而明代杨金刊本《草堂诗余》又题作苏轼词，明代陈耀文编《花草粹编》等又作无名氏作品。由于史料不足，这首词的作者究竟是谁，至今尚无定论。但是就该词的内容、格调、审美情趣而论，多数人倾向为李清照所作。

其实在靖康之乱前，李清照的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她这时期的词，主要是抒写对爱情的强烈追求，对自由的渴望。风格基本是明快的。李清照父亲李格非是苏东坡的入门弟子，母亲也出身世家望族，腹有诗书。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庭，从小便受到很好的家庭教养和文学上的熏陶，18岁时与太学生赵明诚结婚，婚后生活极为美满，“夫妇同嗜，乐此不疲”。

如果说上面这首李清照十六岁少女时期的《点绛唇?蹴罢秋千》很浪漫很纯真，而下面这首三十几岁时所作的《点绛唇?寂寞深闺》却又是凄婉哀怨愁怅满腔了。

【点绛唇】寂寞深闺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这首借伤春写离恨的闺怨词，创作背景是在宋晚期，据陈祖美《李清照简明年表》，此词大约作于重和元年至宣和二年（1118至1120年）期间。当时赵明诚或有外任，李清照独居青州。全词由寂寞愁绪写到伤春愁绪，再到伤别之愁，最后是盼归之愁，全诗“愁”字贯穿其中。

用词上，“一寸愁千缕”，运用了夸张和对比的修辞手法，“遍”、“断”两字炼字巧妙，表现了重压在深闺中孤独寂寞女子的浓重愁绪。虽然“柔肠一寸愁千缕”我很喜欢，但要说最喜欢的，还是“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这是对柔肠一寸愁千缕更进一步的解释，惜春时，春去也，只有几点雨，几点催花雨，能让人柔肠寸断，这是何等凄美的意境？是啊，丈夫外出为官，李清照只能守着深闺，寂寞为伴。而她在夫家过得也并不如意，这里面有几方面原因，一是父亲与公公政治上的党争，二是李清照难以回避的为常人所看不惯的个性，而更难堪的是她结婚多年未生子嗣的尴尬，这种种原因都导致了她在夫家被孤立的局面。

这首词其实也是李清照写作中期时的生活写照，因以上原因，此时的她宁愿在青州独居，以孤独的形象来承担一份沉重的思念。无聊的生活愈加不能消解内心的寂寞，对丈夫的思念就成其重要的生活内容，以至“倚遍栏干”，“望断归来路”。全诗情词并胜，神韵悠然，层层深入地揭示了作者心中的万千浓愁。

古诗词中，很多闺怨诗都是男性诗人模拟女性，用第一人称描写的，大概是为了代入感较强，更能打动读者的缘故。但是李清照是有真情实感和切身感受的，无需做作，而且她才思敏捷，诗情荡漾，这两首点绛唇就充分地显示了她精湛的诗词功底，也表现了她情词并胜的诗风特点。

四十三岁时，金兵铁骑南下，平静的书斋生活结束了，她南渡后的词和前期相比已迥然不同。从此“飘流遂与流人伍”，开始了她艰难的后半生。南渡不久，赵明诚因病去世，李清照便开始了孤独、凄凉的流亡生涯。因此李清照词风后期转化为主要抒发伤时念旧和怀乡悼亡之情。

悲怆的生活，令李清照时常怀念在青州的幸福时光。国破家亡，政治上的风险和个人生活的种种悲惨遭遇，使她身心倍受痛苦煎熬，其词一变早年清丽明快而充满凄凉和低沉之音，著名的《声声慢》就是她南渡不久后写的，表达了自己在孤独生活中的浓重哀愁和惆怅。

人生总会有起起伏伏，但从情感角度而言，李清照是幸运的，她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她还能将这份动人的感情诉诸于诗篇。“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最起码，还有期盼的甜蜜。这样的生活和情感，不断反复于李清照的生活中，反而将这一份爱展现得更加生动感人。

而从生活经历来看，李清照的后半生却是不幸的，虽然有份真挚的爱情，却会因诗人的敏感而增加分量，再加上后来的家国之难，使得她更难以承受，只能将情感诉以文字，一旦处于痛苦之中，这痛苦就会加倍，正应了：“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但尽管国破家亡、天涯沦落，我们却仍能从她的作品中体味到那份期盼，在她的心灵世界中看到那份将生活经营下去的希望。最起码还有：“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的精神。正是这一种精神，伴随寂寞深闺中销不尽的离愁、对死去亲人的绵绵思念，以及对故土难归的无尽失望，竟然支撑着她度过了至少73岁的人生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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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南郭居士，本名郭军，67年生人，陇南市武都工作，籍贯甘肃徽县。有近千篇文学作品在各类报刊书籍发表。撰写数十篇诗词理论方面的文章。著有《南郭词文》，并获第三届“中国金融文学奖”诗歌提名奖。合编有《雪藻兰襟精华诗词》、《清韵十二家》、《临屏精华诗词赏析》、《陇南青年文学年度诗歌精选2018-2019》等诗词选集。曾发起创建枫叶文学社并出期刊《枫叶》。获“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现代诗入围奖。作品入编第四届中国百诗百联大赛。被全国诗词家神州行组委会授予“新中国成立70周年优秀诗词家”及“全国2020年战疫诗先锋”称号。

　　系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金融作家协会、《诗刊》子曰诗社、暹华文化研究院会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人，中华文化旅游诗词学会常务理事，武都区作协理事、区诗词学会副会长，陇南市诗词学会副秘书长，《陇南诗词》编审，《炎黄诗词》总编，《成州文学》顾问，雪藻兰襟诗词编审。原精品文化论坛总编，原《中国诗歌报》诗词创研中心副主编。

附：李清照词作年表

少女时期：

1099年（16岁）《点绛唇·蹴罢秋千》、《鹧鸪天·暗淡轻黄体性柔》

1100年（17岁）《浣溪沙·莫许杯深琥珀浓》、《渔家傲·雪里已知春信至》

少妇时期：

1101年（18岁）《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浣溪沙·绣面芙蓉一笑开》

1102年（19岁）《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1103年（20岁）《怨王孙·帝里春晚》、《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1104年（21岁）《玉楼春·红酥肯放琼瑶碎》

1106年（23岁）《庆清朝·禁幄低张》、《行香子·草际鸣蛩》

1107年（24岁）《南歌子·天上星河转》、《多丽·小楼寒》

1108年（25岁）《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青玉案·一年春事都来几》、《新荷叶·薄露初零》、《忆秦娥·临高阁》、《醉花阴·薄雾浓雰愁永昼》

1109年（26岁）《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

1110年（27岁）《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

1115年（32岁）《浣溪沙·髻子伤春慵更梳》

1116年（33岁）《点绛唇·寂寞深闺》、《念奴娇·萧条庭院》、《木兰花令·沉水香消人悄悄》

1121年（38岁）《蝶恋花·暖雨和风初破冻》、《蝶恋花·泪揾征衣脂粉暖》

中年时期：

1128年（45岁）《（歹带）人娇·玉瘦香浓》、《蝶恋花·永夜厌厌欢意少》、《小重山·春到长门春草青》、《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芭蕉树》《青玉案·征鞍不见邯郸路》、《鹧鸪天·寒日萧萧上锁窗》

1129年（46岁）赵明城去世前：《菩萨蛮·归鸿声断残云碧》、《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临江仙·庭院深深深几许》《诉衷情·夜来沉醉卸妆迟》、《满庭芳·小阁藏春》、《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赵明城去世后：《山花子·病起萧萧两鬓华》、《浪淘沙·帘外五更风》、《孤雁儿·藤床纸帐朝眠起》、《清平乐·年年雪里》

1130年（47岁）《渔家傲·天接云涛连晓雾》

1132年（49岁）《菩萨蛮·风柔日薄春犹早》

1133年（50岁）《好事近·风定落花深》、《长寿乐·微寒应候》（待考）

老年时期：

1135年（52岁）《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

1137年（54岁）《转调满庭芳·芳草池塘》

1139年（56岁）《永遇乐·落日镕金》、《怨王孙·梦断漏悄》

1140年（57岁）《山花子·揉破黄金万点明》

1147年（64岁）《声声慢·寻寻觅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