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传原文翻译(任氏传文献综述)
千古幽幽人狐情——《任氏传》译
《任氏传》,唐人沈既济(约750--800)所著短篇志怪小说,是妖怪故事中“人狐恋类型”故事从早期走向成熟期的一篇标志性的作品。在故事里,狐妖任氏忠贞善良,貌美倾城,已经完全脱去了之前妖怪所普遍带有的野蛮、凶戾的气质,故事里的主人公在知道了这位任氏真实身份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戒惧与厌恶,反而直言道:“虽知之,何患?”
不过《任氏传》也存在着一些缺点,如作者因为自身地位和视角的局限性,所以在故事中虽然对任氏的塑造已近完美,但那是士大夫阶级眼中的完美,任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平等的对待,可这种平等是有限度的,所以无论任氏怎样容貌、品德出众,最终也仍只能当妾而已,而她报答对她有恩之人的方式竟是帮其渔猎所钟意的美色,这对任氏的品格无疑是个巨大的污点,但是在作者看来这却是任氏聪慧、富有谋略的闪光点,古今价值差异可见一斑。
总的来说,这故事还是瑕不掩瑜的,尤其是它对于后世人狐恋类型故事的贡献犹大,为后来人进一步净化与改造妖怪的形象、性格提供了基础和范例,像后来宋代《青琐高议》里的狐妖独孤氏,以及《聊斋志异》中众多有情有义的狐女,乃至于几乎所有人狐恋故事的狐女形象,其实都可以或多或少找到一点这位任氏的影子。
译文:
任氏,本是一位女妖。
有一位姓韦的刺史,名崟(音如银,高耸、茂盛貌),家中排行第九,是信安王李祎外孙。少年时放浪形骸,喜好饮酒,其堂妹的丈夫(也就是堂妹夫)人都呼为郑六,大名已经记不得了,早年曾习学过武艺,平时也爱好酒色,落魄得连住处都没有,只能寄住在岳父家,与韦崟颇为意气相投,交游饮乐都在一起。
天宝九年夏六月的一天,韦崟和郑六骑马走在长安的大街上,商量着将要到新昌里去喝酒,但当走到宣平里南面时,郑六忽然对韦崟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等过一阵儿就到酒肆中去找他,韦崟听后,一个人骑着白马朝东而去,郑六则骑着一头驴向南走,由北门进到了升平里之内。
在路上,郑六偶然和三个女子擦肩而过,其中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容貌最为美丽出众,郑六一见惊喜不已,将原来要办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连忙骑着驴赶上了那三个女子,忽而走到她们前边,忽而又故意落在她们后面,想要上前搭讪但一时又下不定决心。犹豫中,忽然发现那个白衣女子竟也不时注目于他,像是也对他有好感。
郑六于是趁机朝那姑娘道:“娘子美艳如此,为何却要徒步而行?”白衣女子笑着回答:“你有驴可骑却不借给我,我想不徒步也不行呀。”郑六道:“这头蠢驴难以匹配佳人,可若娘子不嫌弃,就冒昧把它献给你吧,我只要能一路跟着,就很知足了。”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一路上郑六和三个女子有说有笑,眉目传情,很快就都熟悉起来,郑六跟着她们向东而行,当走到了乐游原时天已快黑了。几人来到一座宅前,土墙环绕,门宇高大,房屋鳞次栉比,气派森严。白衣女子临进门,转身对郑六说:“请郎君稍等一会儿。”说完进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女仆。
等待的工夫,女仆问起郑六的姓氏行第(所谓行第,就是在家中排第几)来,郑六一一回答,之后反问这位白衣女子的姓第。女仆答道:“我家娘子姓任,排行第二十。”不一会儿,门内便有人来请郑六进去。郑六把驴拴在门上,帽子放在鞍上,便忙进去了。
进到堂内,招待他的却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原来是任氏的姐姐。她命人点起灯火,布置好饭菜,陪着郑六喝了几杯。之后打扮一新的任氏便从后面走进了堂上,和姐姐、郑六一起酣饮,极尽欢乐。直到夜很深了,三人才罢宴回房安寝。而任氏娇媚的姿容,欢歌谈笑间的气质神态,一举手一投足所流露出的美艳动人,真可以说非人世所能有。
当天快亮时,任氏叫醒郑六说:“郎君快走吧,我兄弟都是教坊中人,如今在南衙当差,天一亮就要出门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于是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郑六便离开了。
出门后,却因为时间尚早,里门还没有开,门一旁有一间胡人所开的饼铺,也才刚刚点上灯开始忙活。郑六于是便走进了饼铺里,等里门开启后再走。闲坐间,郑六问饼铺主人说:“从这往东走,有一户高门大院,那是谁的宅子?”主人回答:“那一片都是残垣断壁,早荒废了,根本没有宅子。”郑六道:“我刚从那经过,你怎么说没有?”无论主人怎么解释,郑六仍固执地坚持说有。
主人忽然醒悟道:“啊呀,我知道了。那里住着一只狐狸,经常诱惑男子进到里面与之同宿,我已经见过三回了,公子难不成也遇到了?”郑六红着脸隐瞒说:“没有。”
等到天大亮以后,郑六回到他之前出门的地方查看,看见围墙和院门都还好好的,但向里面一望,却是野草丛生,一片荒凉。郑六心里便也明白了。回到自己家后,见到了韦崟,韦崟责怪他昨天为什么失约,郑六也没有实说,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郑六回忆起任氏的美艳、妖冶,心中念念不忘,时刻想着能再见她一面。一连经过了十几天,郑六到街上闲逛,走到西市的一家衣店时,蓦然在人群中见到了任氏的身影。郑六连忙喊起她的名字,任氏却侧身走进了人流中避而不见,郑六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任氏只好背对着他站住,并用扇子遮住背后说:“郎君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来接近我?”郑六答道:“我是知道了,可这有什么可怕的?”任氏道:“我欺骗了郎君,实在羞愧难当,根本没脸再见你。”郑六道:“我天天都在想你,你难道忍心弃我不顾吗?”任氏道:“安敢弃郎君而去,是担心郎君会嫌弃我。”郑六于是指天发誓,言辞郑重急切。
任氏这才转回头,去掉了扇子,其神采艳丽如初。她对郑六说:“人间能比得上我的人有很多,郎君无缘得见罢了,不必对我太过惊奇。”郑六请求能够和她再续情愿,任氏道:“我辈之人所以被人厌恶憎恨,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会伤人而已。可我并不会如此对人。如果郎君不嫌弃,我愿意一生一世侍奉郎君。”郑六听后便答应要给任氏找地方住。任氏给他出主意道:“从这向东走,有一处院中大树高过屋顶的宅子,门巷幽静,可以租来住。前些时候从宣平里的南面,骑着白马往东去的人,不是你妻子的兄弟吗?他家中存放着许多多余的日用器物,可以借来用。”
当时韦崟的伯父、叔父都在外地做官,几座宅子的日用器物全都收藏在韦崟家中。郑六按任氏的话先找好了房子,之后便到韦崟家去借器物。韦崟问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郑六答说:“新得到一个美人,房子已经租好了,借点器物成亲用。”韦崟调侃道:“就凭郎君的尊荣,新娘子一定是个丑八怪吧?哪里会有什么美人呢。”虽如此说,韦崟倒也慷慨,将成亲所需的帷帐榻席之类一并借给了郑六,又挑选了一个聪明机灵的家仆派他送过去,暗中趁机看看那新娘子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家仆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韦崟问说:“真有这么个人吗?”又问:“长得怎么样?”家仆道:“奇了怪了!全天下恐怕都找不出这样美的女子!”韦崟亲族庞大茂盛,而且素来喜欢四处交游,见过的美人也有不少,于是问家仆说:“她比某某人如何?”家仆答:“某人根本比不上她。”韦崟一连说了四五个他认为已极美的女子,家仆都说比不上。当时吴王的六女儿——也是韦崟的内妹(妻子的妹妹或舅舅的女儿)——美艳如仙女一般,在韦崟的众表姊妹中一直被公认为最漂亮的美人。韦崟于是问道:“她和吴王家六女儿比起来谁更美?”家仆还是那句话:“比不上呀。”韦崟抚掌大骇道:“天下竟真会有这样的美人吗?!”忙命人打来水洗了洗脖子,戴好头巾,涂好嘴唇,之后便赶去了郑六家。(原文为:遽命汲水澡颈,巾首膏唇而往。至于他是拿什么膏的嘴唇我就不清楚了。)
等到了以后,郑六却恰好出去了,韦崟进到门内,只见几个小僮正在打扫庭院,有一个女仆守在门边,此外便没有其他人了。韦崟问小僮你家主母何在,小僮竟笑着说:“没有什么主母。”韦崟只好自己四处寻找。
搜寻间,忽见一角红裙从门外一闪而过,走近细看,正是任氏躲在门扇后面,韦崟忙不迭将她引到了明亮处,仔细一打量,其容貌竟比之前仆人向自己描述的还要美艳动人。韦崟一见便爱之若狂,不由分说便上前将任氏抱住,欲行强暴。任氏拼命挣扎,拒不就范,韦崟就靠着自己力量强行制服她,眼看任氏要撑不住了,她忽然求情道:“我愿意从你,请容我缓一会儿。”韦崟于是便放松了对任氏的控制。而再想求欢时,任氏就又开始强烈抵抗,如此反复了好几遭,韦崟急躁起来,使出了全身力气死死按住任氏,任氏这时也已筋疲力竭,大汗淋漓,自知难以幸免,于是便干脆放弃了抵抗,而神色蓦然变得惨然哀戚。
韦崟不禁问说:“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译者注:只此一笔便可见那时士人对女性之轻视)任氏长长叹道:“可怜的郑六呀!”韦崟问道:“这话怎么说?”任氏道:“郑生堂堂六尺男儿,却连一个妇人都保护不了,还算是个丈夫吗?而且公子少年英俊,豪富奢侈,得到的佳丽数不胜数,像我这样的不知遇到过多少。而郑生那个穷小子,能够趁他意的只有我而已,公子就忍心明明自己已绰绰有余,还要去夺别人仅有的吗?可怜他又穷又没本事,连自立都做不到,无论吃穿都要公子供给,所以才会任由公子支配。只要三餐能有着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韦崟虽无礼,但却也是一个豪壮负义气之人,听完任氏一番话,深感佩服,连忙放开了任氏,恭敬地敛衽谢道:“不敢得罪。”过了一会儿,郑六回来了,二人相见有说有笑。自此后,凡是任氏所需的柴米蔬食皆由韦崟供给。
任氏有时会到韦崟宅上拜访,出入时有时乘车马,有时坐轿,有时步行,每次都不会待太久。韦崟日日与之相处,十分开心。有时相亲昵起来可以说无所不至,只是并没有做出苟且之事。所以韦崟不仅对任氏爱慕而且更加敬重。为了她无所吝惜,遇到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也都时刻想着任氏。任氏也知道韦崟对自己的情意,感谢他道:“公子对我的怜爱之情,实在让人惭愧,我以鄙陋之姿,难以报答您的厚意。可是又不能辜负郑生,所以也不能让公子尽兴而欢。我是秦地之人,生长在秦城,家人本属伶优,表亲姻族中有很多人都是人家的姬妾,以此长安城中的那些花柳之地,我也都有联系。如果公子看上了其中哪位美人,喜欢但却得不到,我愿意为公子想办法。希望以此来酬谢公子的恩德。”韦崟道:“太好了!”
市场里有位卖衣服的女子,名叫张十五娘,肌肤若凝脂一般,韦崟对她有意很久了。于是问任氏可认识她?任氏答道:“她是我的表妹,很容易叫她来的。”过了十几天,果然将张十五娘带了过来,几个月后,韦崟觉得厌烦了才分开。
任氏对韦崟说:“市井中人容易招徕,不足以展现我的能力,可有严守深闺,难以谋取之人,说说看,我愿意尽我的智谋力量帮您得到她。”韦崟于是道:“昨天是寒食,我和几个朋友到千福寺游玩,见到刁缅将军正布置人在佛殿里奏乐,其中有一个善于吹笙的女子,年纪不过十六岁,双鬟垂耳,娇美的姿容美艳绝伦。你可认得她?”任氏道:“这丫头叫宠奴,她母亲就是我的表姐,得到她不是什么难事。”韦崟于是伏在席上拜托她,任氏便将这事应了下来。之后便开始不时出入刁家。
过了一个月,韦崟催促任氏事情办得如何,任氏则向韦崟要两匹细绢作为贿赂,韦崟依要求交给她了。过了两天,任氏和韦崟正在吃饭,而刁缅家的一个老仆却忽然驾着马车来到了任氏家中,任氏听仆人禀报,笑着对韦崟说:“这事成了。”
原来,前些日子,任氏暗中让宠奴生了病,无论针灸汤药都不见减轻,其母亲和刁缅都很担忧,于是便找来巫师来医治,任氏则事先已贿赂好了巫师,让对方在看病时依她所指示行事。于是当巫师见到病人时,便说:“让病人待在在家中不吉利,应当出外居住在东南方某地,以获取生气。”刁缅和宠奴母亲按巫师所说地址找过去,则那地方正是任氏的宅子。刁缅于是请求能让宠奴在她家住上一段时间,开始任氏装作不愿意,推脱说地方窄狭,后来对方再三请求她才答应。而当宠奴才刚一住进来,病就痊愈了,后来没过几天,任氏便引来韦崟与宠奴私通,后来宠奴怀孕了,其母知道后惊惧不已,忙带着宠奴回到了刁缅家。(译者注:唐代的狐妖虽然脱离了妖怪所原有的野蛮性格,但是它身上的情色性却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加浓厚起来,也算是有得必有失了。)
过了些日子,一天,任氏对郑六道:“郎君能想办法凑到五六千钱吗?有一个可以牟利的机会。”郑六道:“可以。”于是便到别人那里借了六千钱回来。任氏又对他道:“市场上有一个卖马的人,他的马大腿上有瑕疵,可以把它买回来待价而沽。”郑六倒也听话,照任氏吩咐到了市场上,果然见到一人牵着一匹马出售,马左大腿上也确实有一大块黑斑,郑六于是便出钱买了下来。回到家后,其妻子的兄弟们见到都嘲笑他,说:“这是废物呀,买它做什么?”郑六不搭理他们。
没过多久,任氏又对郑六道:“马可以卖掉了,应该能卖三万钱。”于是郑六便牵着马到了市场上。有一个人愿意花两万钱来买,郑六只是不肯,满市场的人见了都说:“这位是何苦花这么大价钱去买?那位又是有多爱惜而不肯卖呀?”
郑六被缠得烦了,于是便骑着马回到了家里,那个买主竟也跟着来到了他家,在门外一路抬价钱,抬到了二万五千钱,郑六仍是不肯卖,一口咬定说:“非三万不卖!”其妻子的兄弟们却又看不下去了,聚拢过来聒噪不已,郑六没办法,只好卖给了那人。后来人们暗中去调查那买马者的来历,得知他原来是昭应县的一个养马小吏,昭应县里有一匹左腿有伤的御马已经死了三年,如今这小吏就要离职了,官府估算喂养这一匹马的价钱,需要六万钱,如果这小吏可以找到一匹相似的马来顶替名额的话,那这些钱就都是他的了,所以虽然他买马所花的两万多钱看似很多,但其实他仍旧可以大赚一笔。
后来有一次,任氏因为衣服破旧,于是便向韦崟要新衣服穿,韦崟打算买来整匹的绸缎让人为她量身定制,任氏却拒绝说:“我想要穿直接做好的衣服。”韦崟于是只好找来买卖人张大,让他去见任氏,问想要什么样的。张大一见到任氏,便吃惊地对韦崟说:“这必是天上神仙的亲戚,让郎君拐带至此,非人间所应该有,请还是让她快回天上去吧,免得招致灾祸。”任氏其容貌之动人一至于此。而她之所以只买成衣而不肯让人量体裁衣,则不知是出于何种缘故。
后来过了一年有余,郑六被调到槐里府金城县,任果毅尉。当时郑六刚有妻室,虽然白天可以在外面游荡,但是到夜里必须回家去住,常恨不能每天都和任氏朝夕相处。将要去赴任时,郑六便劝任氏能和他一起去,任氏却一口回绝,道:“十天半个月的陪着郎君,算不得什么乐事,请郎君给我留下些粮食就好,我会在家里安心等你回来。”郑六再三请她同行,任氏则坚决不肯去,郑六见劝不动,便好找来韦崟帮她说情。韦崟一面帮忙劝,一面问她为什么不肯去,任氏沉默良久,回答说:“有巫师说我这一年不可西行,所以心中不愿。”郑六没有多想,和韦崟大笑说:“娘子这样明智的人,怎么会被几句妖言所迷惑呢?”还是劝任氏和他同去。任氏无奈道:“如果巫师这话果然成真,我徒然为郎君而死,于郎君又有何益?”两人一起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仍旧坚持任氏跟他一起去,任氏没办法,只好同意了。韦崟借给了他二人马匹,在临皋为其饯行,就此分手。
走了两天,一行人来到了马嵬,任氏骑着马走在前面,郑六骑驴跟在后面,几个女仆走在最后。那时西门的养马人正在洛川训练猎犬,已经有十几天了。任氏正骑着马走在路上,一匹猎犬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走在后面的郑六忽见任氏欻然间坠到了地上,化为本形向南奔去,猎犬紧追其后,郑六忙下驴赶了过去,边跑边喊,可是根本阻止不了。跑了一里多,任氏终究被猎犬追上,香消玉殒。
郑六流着泪从养马人那将任氏的尸体赎了回来,埋葬了,又找来一根木头做成了标记。回过头去看那马时,正在路边悠闲地吃着草,任氏的衣服全都堆在马鞍上,鞋袜仍悬在马镫上,就像是蝉所蜕掉的壳一样。只有首饰掉落在地上,而本来跟随在后的奴仆都已经不见了。
过了十几天,郑六回到了长安,韦崟见到他十分欢喜,迎上前问他说:“任氏还好吗?”郑六一听就哭起来,答道:“已经殁了。”韦崟听说后同样很哀痛,两人在房间里相持而哭。许久,韦崟徐徐问起任氏的死因,郑六答道:“是被条恶犬害死的。”韦崟道:“恶犬虽猛,但至于杀人吗?”郑六答:“任氏并非是人。”韦崟惊骇道:“非人?那她是什么?”郑六便将从认识任氏起所发生的那些事全都讲了。韦崟听后惊讶叹息良久。
第二天,韦崟便随着郑六一起去到了马嵬,挖开坟丘看了一眼任氏,大哭了一场便回来了。追思起从前的事,任氏只有不愿自制衣服这点,与人颇不相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