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春·立春日

【南宋】辛弃疾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

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

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

浑未办、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薰梅染柳，更没些闲。

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

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

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译文

春天已经归来，且看美人头上，春幡袅袅，迎风招展。无来由来了一场风雨，不肯收尽最后一丝余寒。年底时节，南方燕子，想来今宵，必定梦回西园。全然没有置办，黄柑酪制的腊酒，何谈相互传送，青韭堆盘？

只是笑春风从此以后，尽是吹得梅花飘香、柳丝泛绿，再没有些时闲暇。凄凉的愁绪连绵不断，试问有没有人，能解开这连环玉?害怕见到，花开花落，早晨醒来，塞雁先还中原大地。

注释

春幡:春旗。这里指美人佩戴头上的小幡。

黄柑荐酒:黄柑制作的腊酒。

清愁:凄凉的忧愁。

赏析

这是南宋词人辛弃疾的一首立春词。

春天已经归来，且看美人头上，春幡袅袅，迎风招展。这是写“立春之习俗”。旧俗于立春日或挂春幡于树梢，或剪缯绢成小幡，连缀簪之于首，以示迎春之意。南朝陈徐陵《杂曲》：“立春历日自当新，正月春幡底须故。”说的也是这个习俗。

无来由来了一场风雨，不肯收尽最后一丝余寒。这是写“立春之余寒”。虽然已经立春，但冬日的寒意犹存，风雨一来，仍是春寒料峭。

年底时节，南方燕子，想来今宵，必定梦回西园。这是写“立春之燕归”。燕子到了春天就会从南方飞回，此时一定在准备北归，想必连梦中都在想象故园的模样。

全然没有置办，黄柑酪制的腊酒，何谈相互传送，青韭堆盘？这是写“立春之心情”。此处反其意引用苏东坡《立春日小集戏辛端叔》诗句：“辛盘得青韭，腊酒是黄柑。”由于词人心中的北伐梦，尚未完成，年华又老去一岁，故而生出怀才不遇，壮志未酬的愁绪来。这里也从侧面描写了立春日的又一习俗，即置办黄柑蜡酒、青韭堆盘。

只是笑春风从此以后，尽是吹得梅花飘香、柳丝泛绿，再没有些时闲暇。“立春之想象”。想象春风中，万物复苏，把梅柳薰染，把双鬓吹斑，把年华吹老。春风如此美丽，又容易逝去，年华不也一样吗？此时此刻，词人没有“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的闲情，有的只是何时“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的焦虑不安。

凄凉的愁绪连绵不断，试问有没有人，能解开这连环玉?这是写“立春之清愁”。一个“愁”字，可作全词的词眼，亦奠定了全词的感情基调。词人借用“齐人解环”的典故来说愁。据《战国策·齐策》记载:秦昭王遣使齐国，送上玉连环一串，请齐人解环。群臣莫解。齐后以椎击破之，曰：环解矣。也就是说，除非收复中原，否则这“愁”字，终是难解。

害怕见到，花开花落，早晨醒来，塞雁先还中原大地。这是写“立春之主旨”。表面上看是写塞雁北归，实际上是表达词人北归不得，这就带出了收复河山的凌云壮志。只可惜这壮志豪情，不能实现，所以才会生出这立春之清愁。

词人的立春日，是收复河山的立春日，他眼中的清愁不是小儿女的清愁，而是一统天下的英雄之愁。幸好，欣逢盛世，不再有此愁苦。祝愿大家立春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作者：严勇，文学硕士。中宣部学习平台“每日鉴赏”专栏作家。中华诗词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青年作家班第三期学员。已出版文史集《泰州史话：运盐河边的城市》，散文集《读书旅行》、随笔集《风韵泰州》。发表文章五百余篇。现为报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