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 咏梅

◎陆游

驿外断桥边①，寂寞开无主②。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③。

无意苦争春④，一任群芳妒⑤。零落成泥碾作尘⑥，只有香如故。

【注释】

①驿：驿站，古代传递公文的人中途换马匹休息、住宿的地方。②无主：无人过问。③更著：又遭受。著，接触。④苦：尽力，竭力。⑤一任：任凭。群芳：指百花。⑥零落：凋谢。碾：轧碎。

【译文】

驿站外的断桥边，梅花寂寞地开着，无人过问。黄昏时分，梅花无依无靠，已经够愁苦的了，却又遭到了风雨的摧残。

无心去苦苦争夺春光，任凭百花嫉妒。凋谢后飘落在地成了泥，又被碾作微尘，那股清香却依然如旧。

【赏析】

这是一首咏梅之作，词人托物言志，抒发了自己孤高兀傲的人生情怀。

上片写梅花的遭遇。洁白的梅花寂寞地盛开在那驿亭之外的断桥旁边，无人来赏。而词人的处境正如这梅花一般，空怀报国热情，空有济世之策，却没人赏识他提拔他。“寂寞开无主”一句，作者已经将自己的感情倾注于客观景物之中了。

凄凉的黄昏之景已够叫人发愁的，再加上一番风雨，更显冷落凄凉。词人屡遭排挤，闲置家中，境况也如同这黄昏中的梅花一般凄凉。前三句将梅花的处境描写得很艰难，“更著风和雨”将环境的恶劣推向了极处，至此感情渲染已达高潮。尽管如此，梅花还是“开”了，悄然绽放，倔强而顽强。

下片托物言志。词人不愿与他人苦苦争名夺利，任由百花嫉妒。即使如梅花一般凋零飘落，成泥成尘，也依旧保持着一脉清香。这表明词人不愿同流合污，无论处于一种什么境况中，依旧坚持自己高洁的品格。末句为全篇警句，常为后人称道，卓人月在《词统》中就评这句道：“末句想见劲节。”

⊙作者简介⊙

陆游（1125—1209），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绍兴间应礼部试，因名列秦桧孙秦勋之上，被秦桧以“喜论恢复”为由除名。孝宗朝赐进士出身，任枢密院编修兼类圣政所检讨。历任镇江、隆兴、夔州通判，入川为王炎幕府，范成大帅蜀时，被邀为参议。因力主抗金罢官，居乡二十余年，后官至宝章阁待制。著名爱国诗人，诗作颇丰，多抒爱国之志，风格雄放。词风多变，既有圆润清逸之作，又多伤时忧国之篇。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词集《渭南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