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奶奶洗脚

　　夏姝奕

　　“国是家，善作魂，勤为本，俭养德，孝当先……”正在悠闲地看着电视的我，被这则公益广告中的“孝当先”给击中了，不由地想起了那件事——

　　那是我小学四年级的一天，老师布置一道作业：回家后给一位长辈洗脚。我一听，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我自己还不会洗脚，怎么给别人洗呀？”

　　回到家，我看到妈妈跪在地板上抹地板。“对啊，妈妈整天单位、家里忙得不停，今天就为她献一次爱心吧。”我想着，走过去说：“妈妈，我给你洗脚吧。”妈妈抬头看了看我，当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时，又低下头说：“去去去，先学会给自己洗脚吧。”

　　“真没情趣，真不知好歹。”我嘟囔着，走向刚刚下班回来斜躺在沙发上的爸爸，“爸爸，让我给你洗脚吧。”

　　“好啊！”爸爸一下子坐起来。可就在我要为他脱鞋子时，他又说：“如果你不怕被我的脚臭昏的话，欢迎，天天欢迎！”我急忙捏着鼻子往后退——爸爸的脚，可不是一般的臭，据妈妈说，我家的猪一见他的脚伸过来，就吓得没命地逃跑。

　　吃了晚饭，当看见奶奶还坐在桌边吃饭时，我有了主意：奶奶最乖，最听我的话，而且她整天围着灶台，给我们带来一顿顿喷香的饭菜。我最应该给奶奶洗脚。

　　我怕又遭到奶奶的拒绝，就决定“先斩后奏”。

　　我轻轻地端来一盆水，悄悄地放到奶奶脚下，一把抓起她的脚，快速脱掉她的鞋袜。等奶奶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被我摁进了水里。奶奶“哎呀”一声，我抬起头，问：“奶奶，我给你洗脚，水烫吗？”奶奶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说：“不烫不烫，正好正好。”奶奶的两只眼睛都笑得不见了。

　　奶奶的脚和我的脚差不多大，但十分粗糙，趾甲厚而硬，乌黑得仿佛里面有多年未洗掉的泥巴。我知道，就是这双小脚，背起过爸爸和姑姑，背起过我和妹妹，更背起过我们这个家。我一边想着，一边用小手在奶奶的脚上摩挲着。忽然，我的小手触到了那块大伤疤，与此同时，一幅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5岁的我赤着脚在院子里玩耍，一只毛毛虫突然向我爬来，我哭叫着跑起来。我是太害怕了，竟然径直跑向妈妈烧粪的火堆。就在我的一只脚即将踩进火堆的时候，奶奶蹿了上来，一把抓起我——奶奶的右脚，整个地没在火堆里……

　　奶奶那次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吃的苦自然少不了，后来就有了这块大伤疤，直到现在，天气一干燥，就痒得难受。

　　我的小手停在那块伤疤上，眼泪不由地落在脚盆里。奶奶似乎发现了异常，拍拍我的头，高兴地说：“哎呀，孙女洗脚，就是舒服。”

　　“奶奶，那我明天还给你洗，以后都给你洗，好吗？”

　　“不用，奶奶现在还能自己洗，以后再……哦，以后再给奶奶洗脚时，一定记住了，洗脚水里要加上热水。”奶奶说着哈哈大笑，一旁的爸爸妈妈也哈哈大笑。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给奶奶打的洗脚水里，竟然没放热水。

　　笑声里，“俭养德，孝当先……”又深情地响起来。

　　妈妈买衣服

　　丁希超

　　今年过年前几天，爸爸妈妈打工回来。次日早饭后，妈妈叫我陪她到街上买衣服。

　　雪后初晴，虽然阳光较好，但还是寒气逼人。我穿着八成新的羽绒服，还觉得透骨的冷。妈妈更惨，她打工在南方，那儿气温高，只穿着毛衣，因此冻得浑身哆嗦。我对妈妈说：“妈妈，天气预报说这半个月都是低温，你得赶快买件羽绒服。”妈妈点点头，嘴唇直哆嗦：“是啊，要不然这个年还真不好过呢。”

　　到了街上，我和妈妈一头钻进一家羽绒服店，又几乎同时看上一件紫红色的羽绒服。妈妈拿起，穿上身。我眼前一亮：这衣服多么适合她，又多么漂亮啊！妈妈走到镜子前，转着身子，前后左右地看，越看脸上越灿烂。我笑着说：“妈妈，别臭美了，掏钞票吧！”妈妈这才想起看价格。只见她轻叹一声，急忙脱下那件衣服，拉着我走出去。

　　店外，我疑惑地问：“妈妈，听说现在的衣服都很贵，刚才那件也不贵啊？”

　　“是不贵，可……可，还是到别家……看看吧。”因为刚从空调房出来，妈妈说话更哆嗦了。

　　我们又先后来到两家羽绒服店，妈妈每次试穿的衣服都很好，但一看那价格，就轻叹一声，拉着我走出去。

　　“妈妈，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买到衣服啊？”我不满地说，“看你冻得……”

　　妈妈没说话，竟拉着我走进一家童装店。我想抗议，妈妈却拿过一件衣服套到我身上，惊喜地说：“合身，真合身，又那么精神！”我一看价格，很吃惊：“怎么比大人的衣服还贵？不买不买！”说着拉着妈妈要走。妈妈却迅速掏出钱，买了。

　　妈妈又带着我相继走进几家服装店，也都买了衣服，有哥哥的，奶奶的，爷爷的，爸爸的，唯独没她自己的。看着脸色都有些发紫的妈妈，我简直生气了：“妈妈，是钱重要还是你重要？你要是冻出……”

　　“妈妈又不老不小，能冻出什么？”妈妈笑着，还想尽量控制她发抖的嘴唇，“过不久又要去那边了，那边天暖，用不上这些衣服……”

　　回到家，奶奶已经做好了一桌的菜。妈妈叫大家别急着吃，先试试新衣服，然后亲自给奶奶穿上新衣服。奶奶走到镜子前，左照右照，满脸的皱纹笑成了美丽的花朵。我们也各自穿上新衣服，让奶奶看。奶奶不停地说着：“好看，好看。”

　　一会儿，妈妈从内房里走出来，穿着一件几年前的旧袄子。奶奶一见，脸上的“花朵”立即变成了“麻花”，脱下新衣服：“你这个孩子，太不像话了！才三十多岁，怎么着也要穿得好看一点，更不能被冻着。”奶奶将新衣服往妈妈怀里一塞，“我们两个老人，穿什么不行？谁叫你乱买的？退了，退了！”奶奶说着就抹起了眼睛。

　　“妈，你和爸这么大年龄了，还一年到头为我们带着孩子，太辛苦了。过年了，我只能这样表达心意……”妈妈说——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一片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