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宋代: 曾几《三衢道中》
曾几《三衢道中》一诗,记述诗人初夏在三衢道中游赏读情形。美好的心情,美丽的景色,一片欢欣,溢于言表。读之,发人游兴,令人想去游览一番。
试看我自己的情形,则有些赧然。困家无聊,看着春天过尽,也没有泛起游玩的兴致。转眼到了夏初,天气转热,白昼增长,久惯懒散,一年之计尚暂搁置,更无心再去做一番游赏。纵如此轻易放过美好的时光,也没有十分缺憾之感。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劝慰自己,每年春天的景色大都相似,都曾见过,别无新意,再看也不过就是那样。况过去的,过去了,再去追悔,岂非不智?
我听从那个声音,不去做什么,不去想什么。日日昏昏,一任美好的时节匆匆过尽。然而有时到了孤寂、空落落的时候,则会倍感光阴之迅速,浑然记不清大把时间是怎样过去的,何以就到了这个时候。不免为之感慨,也为日日虚度光阴而感到失落。
四季循环不断,而人生毕竟不能重复。人生短暂,过一年,则少一年。错过一回,则少了一回。杜甫诗云:"老去逢春能几回?"苏轼诗云:"人生看得几清明?"可与之同感叹。至若刘希夷诗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思之,则哀伤无涯,仿佛提前看到了世事迁移,人已不在的寂寞、悲伤之景状。可以忧伤,可以痛哭。
许多人推崇"及时行乐",真也是大智慧。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美好的时光,不能轻易纵之,不能浪费。趁着良辰美景,让自己过得开心才是真。不然空空一场,如梦醒般怅惘。
看来,那个声音真的不是在抚慰人,而是在麻痹人。春天刚去,美丽的景致犹在,仍可以到处游赏一番。首先要具备的是好心情,把萎靡的心调整过来。毕竟世界那么大,随处可以看看。没有了许多花,绿阴也足可观赏。不必有山,也不必有溪,郊野总可去得。正是莺莺燕燕的时候,飞鸟也不会回避开心的人。虽不能与曾几《三衢道中》所见的景色相比,快乐的心境却是一样的。正如苏轼所说:"乐哉游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