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是中国古老的传统节日。据历史记载,始于西汉,盛于隋唐,古人又叫上元节或灯节。随着历史的发展,各地的元宵节,演变得也不尽相同了,又因各地的风俗不一样,所以各地的元宵节,差异变化就特别大,但无论如何演绎变化,一个“闹”字是这个节日的灵魂,所以闹元宵,也就成了全国各地的公识。我就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皖北地区的闹元宵,记忆特别深刻。
现在过元宵节时,人们自然会去买袋汤圆,庆祝这个还带着大年余温的节日,但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物质较为匮乏,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皖北地区的农村,那时的元宵节,是无元宵可吃的,虽无元宵可吃,但一点也不影响欢天喜地闹元宵,这一节日氛围,在那时十来岁的我们这些孩子看来,那时的元宵节却也是非常热热闹闹的,热闹得让我们十分怀念。
中国的历史源远流长,源远流长得各种忌讳说法层出不穷。那时候皖北地区农村风俗,家里有去世的老人,今年元宵节是不可以蒸灯的,全村人蒸的“灯”都会给你送点过去,因为你有家人去世了,要沉寝在悲痛思念中。元宵节这天,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呆在娘家的,风俗说:“闺女看了娘家的灯,一定穷得叮当叮”,所以嫁出去的闺女是一步也不能迈进娘家的门地。元宵节这天,是一定要大放特放鞭炮地,说是灯神他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使,你要有什么心愿,是要大声说出来地。元宵节的灯之所以要点得最亮,说是点得亮,你的未来就会一片光明。这些都只是传说,但准备过元宵节的事,却一点也不能马虎。
这天的一大早,放过元宵节的第一盘爆竹后,这盘爆竹是通知灯神,今天是你与民同乐的时候了。之后,父亲便会和上两大盘面,一盆豆面里掺有小麦面粉的面,一盆纯小麦面粉的面,这盆纯小麦面粉的面又叫好面,是用来撒上炒焦的芝麻,蒸麻盐卷子用的。那盆麦豆混合的面,就是为母亲准备的了,母亲要用它蒸出圆柱形的以及各种动物造型的面塑。圆柱形的面塑就叫“灯”了,是母亲献给元宵节的最虔诚的礼物。
蒸“灯”之事,是吃罢元宵节的中午饭后进行的。又一盘鞭炮放过后,母亲便把发酵好的蒸灯用的混合面粉移到案板上,揉好,掐成拳头大小的面季,醒上十来分钟,之后,母亲便把那面季搓成圆柱状,中间捏出个大窝窝,圆柱上捏出小耳朵,这就是“灯”的原型了。那圆柱形的“灯”最少要捏出十二个,因为一个“灯”代表一个月,我们一年是十二个月,代表哪个月份的灯,就在上面捏几个小耳朵,若遇闰月,那个月份的“灯”还要多蒸一个。
蒸“灯”是元宵节的大事,肯定是第一锅首先蒸,和灯一起蒸出来的还有面塑龙和含有我们生肖的小动物面塑。“灯”蒸好了,出锅时,还会放盘鞭炮庆祝。揭锅盖地是父亲,父亲会郑重其事地把锅盖揭开,之后看看那些“灯”里,代表哪个月份的灯里有水蒸汽凝结的水,有水,就代表那个月份要发水,水少发小水,水多发大水。这些当然都是迷信,但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过去,人们无法预测天气,由于几千年的封建遗传,人们对此还坚信不疑。我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
等到连麻盐卷子一起蒸好后,父亲便把那十二盏面灯,放到一个大锅盖上,注上香油,全部点亮,先是端着这些灯,把堂屋锅屋里照一遍,父亲说:“灯照过的地方,不生蝎子”。之后还会端着这些面灯,到水井边,围着水井照一圈,父亲又说:“面灯照过的水井边,来年不会有蛇。”这些“灯”,是不能吹灭地,要放在那里让它油燃尽,自然灭,但是我们那里会等到它自然灭,我们早就一只手里攥把,用春节压岁钱买的“钻天猴”,一只手里端着面灯,把“钻天猴”在面灯上点燃了,磁的一声钻上天,啪地一声在空中爆炸,那“钻天猴”的在元宵节的夜空,爆炸声很响很响。
那时候的我们,正是十来岁“狗都烦”的年龄。元宵节的夜里,女孩子们最怕见到我们,见到了,也是躲得远远地,生怕调皮的我们对她们使坏。“钻天猴”贵,是不可能老放它的,于是,我们便把成盘的鞭炮拆开,放到口袋,碰到小女孩,面灯上点着,往她旁边一扔,那响声绝对吓她一大跳,甚至大哭,假如有胆大的,鞭炮吓不了她,我们还有捉弄她们的办法。元宵节里女孩子一般都是,挑着个自制的点蜡烛的纸灯笼出来玩,于是我们就哄她说,“那灯笼下面爬了个蟑螂”,女孩子都怕这些,于是便翻过来看,哄的一声,纸灯笼燃着,女孩们气得在那里大哭,我们便笑得前仰后合地跑开了。
大好的元宵节,睡,是肯定不会去睡觉地,于是咯吱窝里夹着个,用旧了的刷锅把子,跑到村后的小麦地里,把那旧刷锅把子点着,铆足劲儿往天上扔,我们管这叫“扔刷锅把子”,那刷锅把子虽是点着了,往空中扔时便就熄灭了,只是在空中留下一条余迹红线。那时,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似乎都会玩这个,有时候还会前后庄,左右庄比着扔,看谁扔得高,看谁的燃着地刷锅把子在空中更明亮。长大了,翻看历史,才知道,这玩法并不是我们发明的,古时候,值守边塞的军人,就是通过扔火把互通信息。
元宵节一过,父母们便开始准备农事了,因为春天快要到了,农忙快要开始了,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意犹未尽,于是便在一起商量,明年元宵节,如何玩。
那时感觉春节元宵节这些节日,就是为我们这些孩子准备地,就是我们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