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晓

唐 / 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译文】

春意绵绵酣睡到天亮也不知，

醒来听到处处鸟儿欢声啼鸣。

昨夜沙沙风雨声仿佛在耳畔，

不知吹落了多少娇美春花儿。

【品读】

听，一树美妙一树春！这首诗是生长在树上的春天，是把耳朵唤醒的美妙。在花红柳绿、万物鲜妍（y á n ）的春光里，有一种大自然的天籁之音让我们兴奋不已，那就是春鸟的啼鸣之声。燕语莺啼是春天的典型意象，在古诗词中，鸟儿啼叫是很多诗人情感生发的点睛之笔。

在表现春啼之美的古诗词中，最广为人知的当数孟浩然的这首《春晓》。一句“处处闻啼鸟”写活了整个春天，大地在沉寂的冬眠之后，和春困的人儿一同被惊醒、被惊喜——  这充满生机活力、叽叽喳喳闹春的小可爱们，隔着窗子为诗人唱响春日晨曲。这声声呼唤，让床上慵懒的诗人把一夜的梦境和现实打通了。是啊！该醒醒了，阅尽人生困顿，了然了然，却也心性自在。

诗人早年也是有志用世，在被现实啪啪打脸后，隐居到湖北襄阳的鹿门山，这首诗即是隐居时所作。似梦非梦中，鸟儿欢唱，风雨吹打，春花谢落，所有的意境一刹那涌入耳中。听，这个世界的精彩！

也许，孟大诗人正拥着暖暖的被子，甚至没舍得睁开眼睛，只想在这样风雨将歇、鸟语花香的早晨，尽情地聆听，尽情地猜想：昨夜，窗外有多少故事发生？风雨究竟吹落了多少花瓣？早起的鸟儿们看见了什么而啼叫？难道是急于告知我落英缤纷的消息？可鸟儿，又怎知落花也是伤春景……

这树上鸟儿、树上风雨、树上花儿，把诗人的耳朵从室内扯向室外，从春晓追忆昨夜，从风雨渐到明媚，从枝头飘落大地，时间的跳跃，阴晴的变化，情感的起伏，一气呵成，一树贯通。《春晓》一诗言浅意浓，就像是从诗人心灵深处流淌出的一股清泉，晶莹剔透，在叙写生活真趣的同时，把对春天的喜爱和惋惜，毫无装扮地投注在这一夜风雨、一树花鸟中。

“春眠不觉晓”，正是这妙不可言的春晓景象，让读者在近似独白的情境中感受到回环波折。首句破题，“春”和“晓”点明时间，“不觉”是朦朦胧胧不知不觉，是内心深处不情愿去觉醒觉知。在这温暖的春夜中，诗人睡得真香啊，以至啁啾（z h ō u ’j i ū ）鸟鸣，方才如梦初醒。

“处处闻啼鸟”和“夜来风雨声”，这两句如冰皮乍开的小溪，叮咚作响，串成一组乐曲。诗人别出新意，从听觉着笔，描写春之声：那处处鸟啼，那潇潇风雨。鸟声婉转，悦耳动听，是美的。加上“处处”二字，四面八方，远近应和，岂不是人间仙乐？春风春雨，纷纷洒洒，也是美的。忆起昨夜沙沙的风雨声，眼前幻化出一幅迷蒙淡远的风景画。于是，天地之间，春意无限铺展。

“花落知多少”，又回到眼前，联想到春花被风雨吹打、落红遍地的景象，由“喜春”翻转为“惜春”，夜里这一阵风雨并非疾风暴雨，当是轻风细雨，它把诗人送入甜美的梦乡，把早晨清洗得更加明丽，并不可恨。但它毕竟要摇落春花，带走春光，因此一句“花落知多少”，一个“落”字，既是落花，亦是落寞，隐含着诗人的淡淡哀怨和无限遐想。

心心念念，不知不觉，眼前就浮现了一个春日的早晨，耳畔就听到了一树美妙一树春曲。想想这一年一度的春色，花开花落的从容，人生的感慨便会油然而起，或淡或浓地萦绕心头。当音乐缓缓响起，你可曾听到诗人为春天谱写的那串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