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哲学家邵雍,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的《皇极经世》一书,以易数与易理,推究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至今仍是最难懂的哲学著作之一。
邵雍还是一个诗人,他常用诗词来阐述自己的哲学思考,今天我们来读两首他写的哲理诗。
一、《仁者吟》
仁者难逢思有常,平居慎勿恃无伤。
争先径路机关恶,近后语言滋味长。
爽口物多须作疾,快心事过必为殃。
与其病后能求药,不若病前能相防。
这首诗首联是说,具有仁德的人是很难遇到的,所以我们要考虑一般的情况,平日里,不要以为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就肆意妄为。
第二联说:人人争先恐后的路,必然机关险恶,劝人谦虚退让的道理,往往是意味深长的。
第三联说:那些很好吃的食物,吃多了就会引发疾病,那些让人快乐的事,做多了就会引来祸事。
最后一联说:与其得病之后再去求药医治,不如在得病前就做好预防。
邵雍的这首诗,有着明显的道家哲学倾向,全诗所阐发的人生哲理,与《道德经》中的哲学思想十分契合。
“争先径路机关恶”,就是老子所说的“夫唯不争,故无尤”,人人争抢的路径,必然少不了勾心斗角,少不了机关险恶,不与人争,自然也就不会陷入险恶的境遇。
“爽口物多须作疾,快心事过必为殃。”老子说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防。”世间一切色相,执著其中,必受其害。
最后一联中的“病”,并不单指身体上的“病”,也包括人生的“病”,懂得谦虚退让,懂得适度,也就能预防种种的“病”了。
二、《桃李吟》
桃李因风花满枝,因风桃李却离披。
惨舒相继不离手,忧喜两般都在眉。
泰到盛时须入蛊,否当极处却成随。
今人休爱古人好,只为今人生较迟。
这首《桃李吟》,是借桃李起兴,阐发世间万事,都会相互转化的道理。
当春风吹起时,桃花李花得春风暖气,相继盛开,但是到了暮春,桃花李花,却又被风吹得四散飘落。离披:纷纷下落的样子。李商隐《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有云:“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
凄惨与舒泰两种人生境遇是彼此相连的,就像两只牵着不分离的手,忧愁与喜悦两种心情,都是在眉头上展现出来。
第三联“泰到盛时须入蛊,否当极处却成随。”“泰”、“蛊”、“否(pǐ)”、“随”都是《易经》中的卦象,泰卦与随卦是吉卦,而蛊卦与否卦则是凶卦。然而,在易经中的卦象是会变动的,泰卦在一定情况下会转变成蛊卦,否卦在一定情况下,也会转变成随卦。人生的吉凶祸福,也不是永远不变的,而会相互转化的。
最后,邵雍以超越的眼光来看今人与古人,今人不要因为自己生得晚,就一味推崇古人,认为事事不如古人,厚古薄今,自古有之,正确的态度应该是“不薄今人爱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