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子·元夕

欧阳修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赏析导航】

元宵是我国传统节日之一，又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故历来就比较受重视。唐朝时就有观灯闹夜的习俗，宋朝更是将之推向繁盛的地步。从农历正月十四到十六，这三天都开宵禁。赏花观灯，通宵歌舞，人流如织，盛况空前。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赞叹道：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如此良辰美景，更是青年男女相互结识幽会的大好时光，故有人称元宵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这不，一对有情人来了：

去年元宵佳节，花市灯火辉煌，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我们认出了彼此的不同。怦然心动中，我们一起看花灯、猜字谜、看龙舞、吃浮元子……月亮升上天空，清辉洒向大地。柳树下，我们两情相悦，互诉衷肠，对月盟誓，永不相负。

今年元宵又到了，花市仍然璀璨如往常，明月高悬，清辉朗朗，可是你已经不见了，只看到人来人往，身影幢幢。“……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山水依然，花市依然，灯火依然，可是你却负心而去了！

看着那熟悉的场景，我不禁泪如泉涌，湿透春衫！

——同样是美景，与伊人在一起，则如烈火烹油，激情澎湃，天好地好岁月静好；而当伊人成为负心人了，再美的风景，再好的节日，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孤独，甚至凄凉，甚至悲伤……

同样风景，两种情感，形成强烈的反差，“泪湿春衫袖”更是将这种情感推向高潮，让人禁不住也跟着唏嘘叹息起来。

唐代诗人崔护在《题都护南庄》中也有类似的描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同样的物是人非，只是这首诗中的两个人仅有一面之缘，没有进一步的感情发展，留下的不过是陌生人的略显惆怅而已。《生查子·元夕》中的物是人非，却是付出了真心的有情人欲托付终身而不得的悲痛欲绝，其感情的深浅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整首词语言浅近甚至平淡，表达的感情却如此的浓烈深婉，明代徐士俊在《古今词统》评价道：“元曲之称绝者，不过得此法。”可见此词的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