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的三起三落分别是什么(三起三落具体概括)
祥子的三起:娶虎妞,虎妞给祥子买了二强子的二手车
一、祥子遭车夫们嫉妒,与车夫发生矛盾。
祥子经历二起而落,开始向现实投降了。从他一进人和厂,他就决定不再充什么英雄好汉,一切都听天由命。
祥子想开了,既然又回到这里,一切就交给刘家妇女吧!他们爱怎么调动他都好,他认了命。
二十七是刘四爷的生日,祥子帮着忙活寿宴的事儿,他感觉到,无论如何也不会很高兴,心中老似堵着一块海绵似的东西,忙活起来就暂时忘掉,只要有闲工夫,就觉得噎得慌。他强打起精神去做事,为的是把自己累得不能动,好去闷睡。
他口里没话,心里没思想,只隐隐觉到那块海绵似的东西。
此时祥子的内心几乎绝望!可是车夫们并不知道他的委屈,以为他是巴结上了刘四爷,所以不屑与他们交谈。刘四爷告诫车夫们生日那天不许拉车,而且吃了早饭,就得离开车厂。刘四爷的区别对待,他们就得老鼠似的都藏起来。
”明天落座儿,晚半天就有亲友来,四点以前都收车,不准出来进去地拉着车乱挤。“
”后天是正日子,谁也不准拉车。早八点半,先给你们摆……吃完,都给我滚,我好招待亲友。……“
刘四爷的话使每个人心中都窝住一点点气愤不平。到了刘四爷生日那天,大家把对刘四的不满都发泄到了祥子身上,还直指他与虎妞的关系,这让祥子把以前所受过的一切委屈一股脑全都发泄出来。他与车夫发生了争执,这也是让刘四爷觉得寿宴美中不足的地方。
祥子守规矩的信念动摇了,他开始觉得老实、规矩、要强也没什么用,反倒是变成一个无赖也比现在过的快乐。
二、寿宴热闹,刘四爷反倒心中不快,父女闹翻
刘四爷的这个寿宴做得很热闹,当他看到朋友们都没他过的好,心里更是得意洋洋,更自以为是了。可是,在这个热闹的局面,他也感觉到一点凄凉难过。
他忽然感觉到孤独,没有老伴儿陪伴,只有个女儿,而且长得像个男子……不管自己怎样,没人继续自己的事业,一切还不是白饶?
刘四爷看着女客们带来的小孩子,他又羡慕,又嫉妒,他要闹脾气,又不能在亲友面前出丑,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愤懑。
刘四爷看出女儿想要嫁给祥子,就更觉得凄凉难过。
想想看吧,本来就没儿子,不能火火炽炽地凑起个家庭来;姑娘再跟人一走,自己一辈子算是白费了心机!
一个臭拉车的!自己奔波了一辈子,打过群架,跪过铁索,临完叫个乡下脑袋连女儿带产业全搬了走?没那个便宜事!
到了掌灯以后,客人陆续地散去,只有几个交情深的凑起麻将来。刘四爷看着院内的空棚,觉得空寂无聊。仿佛看到自己死了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这样,不过是把喜棚改做白棚而已,棺材前没有儿孙们穿孝跪灵,只有些不相干的人们打麻将守夜!
他想赶走客人,发发威!又不好拿朋友杀气,于是越看虎妞和祥子越别扭。得知来的宾客给的礼金多数的是给四十铜子或一毛大洋,刘四爷更火啦。
大家连亲带友,全想白吃他一口。
老头子越想越生气,连白天所感到的满意也算成了自己的糊涂。嘴里絮絮叨叨地咒骂着,骂着骂着,矛头就指向了虎妞。
老头子立了起来,“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不能都便宜了个臭拉车的!”
他办个寿,她跟着忙乱了好几天,反倒没落出好来,她不能容让!
祥子把扫帚扔了,直起腰来,看准了刘四,问:“说谁呢?”
“给我滚!快滚!”刘四爷本是生气纯是吓唬祥子。
“干脆说了吧,我已经有了,祥子的!他上哪儿我也上哪儿!你是把我给他呢?还是把我们一齐赶出去?听你一句话?”
老头子听女儿说要走,心中有些难过,但是为争这口气,他狠了心,把虎妞和祥子一起赶出了车厂。
三、虎妞假孕骗婚
虎妞在毛家湾一个大杂院租了两间房。
喜日定的是大年初六,既是好日子,又不用忌门。
虎妞坐上花轿,没跟父亲说一句话。
没有弟兄护送,没有亲友的祝贺,只有那些锣鼓在新年后的街上响得很热闹。
祥子穿着新衣,戴着一顶缎小帽。
他仿佛忘了自己,而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切,听着一切,连自己好似也不认识了。
……
他觉到一种嘲弄,一种白的、渺茫的、闷气。
婚后的祥子才知道虎妞并没有怀孕。
祥子以前觉得自己是最出色的车夫,如今,他看到街上的车夫们好似比往日精神了一些,都穿着新鞋,车背后还贴着块红纸,祥子感到失落。
祥子很羡慕这些车夫,觉得他们倒有点过年的样子,而自己是在个葫芦里别闷了这好几天。
他不安于游手好闲,可是计划做什么,就得去和虎妞商议。
祥子感觉自己空长了那么高的身量,空有那么大的力气,没用。
虽然虎妞不是祥子理想的妻子,但是,祥子知道,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在那两间小屋里,他有了一切。羞愧、怕事、难过,都没用;打算活着,得找有办法的地方去。
不管她怎样,他觉得自己是有了家。
祥子觉得自己娶回来的是个母夜叉,每天憋着口气做事,吃啥都不香,在小屋里转转着,他感到整个生命是一部委屈。
虎妞要充分享受新婚的时光,先痛痛快快玩几天,再回车厂,日后还能继承家业,跟祥子过过好日子。
等到快把钱花完了,咱们还是求老爷子去。爸爸到底是爸爸,咱们服个软,给他赔个不是,大概也没有过不去的事。这多么现成!他有钱,咱们正当正派承受过来,一点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强似你给人家当牲口!
祥子不愿意去找刘四爷,他只是想用她的钱买上车,自己去拉。
虽然用老婆的钱不大体面,但是他与她的关系既是种有口说不出的关系,也就无可奈何了。
经历了这些起起落落,祥子似乎明白了点:
自己有钱,可以叫别人白白地抢去,有冤无处去诉。感到别人给你钱呢,你就非接受不可;接受之后,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你空有心胸,空有力量,得去当人家的奴隶。
在那个年代,像祥子一样的底层劳动人民,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过安稳的日子,很难很难……
四、刘四爷卖厂弃女,虎妞给祥子买了二强子的二手车
在打杂院里住着的都是贫苦人,虎妞是唯一有吃有穿,不用着急,而且可以走走逛逛的人,所以,她很有优越感。她是来享受的,她不能、不肯,也不愿意看别人的苦处。祥子对虎妞这一套却非常看不上。虎妞不愿意让祥子出去拉车,只想让他每天陪着她。但祥子不打算让步。
她愿意出钱买车呢,好;她不愿意,他会去赁车拉。一声没出,他想好就去赁车了。
虎妞知道他出去拉车很生气,她让祥子去找老头子,祥子一口回绝了。
他不能再忍。
“拉车,买上自己的车,谁拦着我,我就走,永远不回来了!”
虎妞知道祥子倔强,对待祥子得能刚能柔才行。她与祥子达成协议,她回家找老头子,一起会人和厂,准他去拉车,但是不能拉包车,天天得回来。
自从离开人和厂,祥子就不肯再走西安门大街,他没有勇气,怕遇到人和厂的车,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虎妞的话还在他心中,他仿佛要试试自己的勇气,再回到厂子以前,先试试敢不敢走这条街。
远远地看见了车门的灯光,他心中不知怎的觉得非常难过。
过去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这让他有些茫然、凌乱而迷糊,他无从想起到底为什么自己应当受这些折磨委屈。
他只觉得自己,比起初到人和厂的时候来,老了许多许多。那时候,他满心都是希望;现在,一肚子都是忧虑。
眼前就是人和车厂了,他呆呆地看着,猛然发现人和车厂变了样儿!带着疑惑,他很晚才回家,虎妞见他整天这么晚回家,十分焦躁而又无法尽量的发作,她提出要买两辆车赁出去。听说买车,祥子把什么都忘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出虎妞也有点好处。
祥子慢慢才弄明白,刘四爷卖了车厂,自己拿着钱享福去了,虎妞的计划算是全盘落空了。虎妞知道车厂离不了她,谁能想到老头子会撒手了车厂呢?虎妞也只能自己买车,跟祥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了。虎妞买了大杂院里二强子的车,但祥子觉得这车太不吉祥,不是很想要。
这辆车是二强子用女儿换来的,还是因为打死了老婆才出手。
虎妞觉得这辆车才拉过半年来的,不仅新,还是名牌,她舍不得这个便宜,亲自和二强子讲了价,交了钱。
祥子只好等着拉车,也不便说什么,钱既不是他自己的。
祥子的三落:虎妞难产而死,祥子为虎妞置办丧事卖了车,小福子也自杀了,祥子彻底堕落。
一、虎妞怀孕养尊处优,大吃大喝不运动,难产而死
转眼到了夏天,天气炎热,阳光毒辣。虎妞这次真的怀孕了,她每天不是吃就是躺着,以此体现自己的优越感。祥子越来越觉得虎妞是个母老虎,不愿回家。幸好近来虎妞有小福子做伴儿,她也不管束他了。
虎妞平时就爱吃爱花钱,怀孕了,更是不能亏待自己的嘴。肚子越显形,她就觉得越须多吃好东西。不能亏着嘴。
及至把东西做好,她一吃就是两三大碗。吃完又没有运动,她撑得慌,抱着肚子一定说是犯了胎气!
相对于夏天,祥子总以为冬天更可怕。他没想到,过夏天这么难受,他从来没记得夏天这么热过。是天气比往年热呢,还是自己的身体虚呢?他有些害怕,可是没办法。祥子知道自己不出去挣钱,虎妞的钱一花完,凭借他的一辆车,是养不起虎妞的。
一天正午后,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又是这一夏里最热的一天,祥子又拉了一个买卖。
他不管太阳下是怎样的热了。假若拉完一趟并不怎样呢,那就证明自己的身子并没坏;设若拉不下来这个买卖呢,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跟头栽死在那发着火的地上也好!
他刚拉着座儿走了几步,就来了阵凉风,很快天上就堆满了乌云,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能迈步,只听耳旁一片雨声,不晓得前后左右都有什么,只觉得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
他就那么半死半活的,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前拽。坐车的仿佛死在了车上,一声不出地任着车夫在水里挣命。
雨小了些,祥子微微直了直脊背,吐出一口气:“先生,避避再走吧!”
“快走!你把我扔这儿算怎回事?”坐车的跺着脚喊。
当时的社会,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和事儿,是随处可见的。
祥子被雨水淋病了,对车夫而言,这是最大的损失。穷人家,大人病了,便全家挨了饿。
祥子想要去拉车,可是,他立不起来。
歇了有一个月,他不管病完全好了没有,就拉上车。
为了补上病中的亏空,他贪着多拉几号。身体本就没好利落,拉了几天,病又回来了,还添了新病。
他又歇了一个月!他知道虎妞手中的钱大概快垫完了!
两场病叫他明白了自己并不是铁打的。多挣钱的雄心并没完全忘掉,可是屡次的打击使他认清楚了个人的力量是多么微弱。
半年来,他就那么一半对付,一半挣扎,不敢大意,也不敢偷懒,心中憋憋闷闷的,低着头苦奔。他始终没染上恶习。可是钱进得太少,并不能剩下。祥子挣多少,虎妞花多少,她的要求随着他的钱涨落。
生命的延续不过是生儿养女,祥子心里不由地有点喜欢,想到“爸”字总是动心的。他想对虎妞尽可能地去供养、伺候,因为在这件事上,她是有一百成的功劳。
他忽然觉出自己的尊贵,仿佛没有什么也没关系,只要有了小孩,生命便不会是个空的。
但是,虎妞的闹腾劲儿,让祥子吃不消。
她不准他晚上出去,也不准他好好睡觉,他一点主意也没有,成天际晕晕乎乎的,不知怎样才好。
欣喜、着急、烦闷,惭愧,自慰……复杂的感情,让祥子常常魂不守舍,乱成一团。
虎妞一直闹到月底,要生产了,接生婆给祥子一点暗示:
恐怕要难产。
虎妞的岁数,这又是头胎,平日缺乏运动,而胎又很大,这几项合起来,打算顺顺当当地生产是希望不到的。
她的优越感正是她的福患。
祥子,小福子,接生婆,连着守了她三天三夜。虎妞拿出最后的七八块钱,请蛤蟆大仙,一顿折腾也没灵验。
虎妞只剩大口咽气了,已经不会出声。
接生婆告诉祥子,想法子到医院去吧,她的方法已经用尽。
祥子心中仿佛忽然地裂了,张着大嘴哭起来。
小福子跑去医院,回来说:
“医生来一趟是十块钱,只是看看,并不管接生。接生是二十块。要是难产的话,得到医院去,那就得十几块了,祥哥!你看怎么办呢?!”
这对祥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祥子没办法,只好等着该死的就死吧。
虎妞在夜里十二点,带着个死孩子,断了气。
虎妞从小习惯了剥削享乐的生活,她无视祥子的辛苦和艰难,婚后依然好吃懒做,导致难产送命。 她的福也是她的祸。
祥子把车卖了为虎妞办理丧事。
没有人送殡,除了祥子,就是小福子的两个弟弟。
看着杠夫把棺材埋好,他没有哭。他的脑中像烧着一把烈火,把泪已烧干,想哭也哭不出。呆呆地看着,他几乎不知那是干什么呢。
二、祥子离开小福子
葬完虎妞,祥子回到家中。小福子已经把屋里收拾好了。
祥子看见小福子,泪极快地流了下来,满心委屈发泄出来。小福子有心跟祥子一起过下去,祥子自然是明白的。在祥子眼里,小福子漂亮、年轻、要强、勤俭,是他理想的结婚对象。
他顾不得马上就续娶,他顾不得想任何事情。可是她既然愿意,而且是生活所迫不能不马上提出来,他似乎没有法子拒绝只能点点头。正是在这个时候,小福子的爸爸二强子回来,又骂又闹来要钱。
她将全身都摸索到了,凑出几十个铜子儿来。
二强子拿到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小福子面对生活没有办法,祥子是她的一线希望。
祥子经过这一场,在她身上看出许多黑影来。他还喜欢他,可是负不起养着她两个弟弟和一个醉爸爸的责任!
……
爱与不爱,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
在没有公道的世界里,穷人仗着狠心维持个人的自由,那很小很小的一点自由。
祥子把虎妞的一些旧衣裳连同器具全卖了,挑出几件比较好的衣裳,送给了小福子。
他有意无意地把钱全掏了出来。他的全部财产只是三十多块钱。
他离开前对小福子说:
“等着吧!等我混好了,我来!一定来!”
三、祥子拉车,染指姨太太
祥子只休息了一天,便照旧去拉车。他似乎看透了拉车是怎回事,不再想从这里得到任何的光荣与称赞。在厂子里,他交了朋友,学会了赌博、抽烟、喝酒,也懂得了行人情。
以前的他所看不上眼的事,现在他都觉得有些意思——自己的路既然走不通,便没法不承认别人做得对。
剩下的三十多块钱,祥子一分都不敢动,也不想买车。他明白人并不是铁打的,万一得病了呢,也算有个预备。
这次他找的工作是夏家。这个小家庭只有夏先生和新娶的姨太太,此外还有个女佣和车夫祥子。院子不大,其他事情也不多,祥子只许一接一送。
祥子有点讨厌这位夏先生。夏先生每天都弯个腰,缩着脖子,不花钱,不笑,仿佛谁都是混账,只有他是知书明礼的君子。夏先生挣的钱几乎都给了姨太太,原配大太太与十二个儿女有时候连着四五个月得不到他一个小钱。祥子也直当是拉着个不通人情的猴子,他除了钱,别的都不在乎了。
夏太太虽然长得漂亮,但气度老派,没有新出嫁女子的腼腆与温柔,在她身上,祥子看到了虎妞的影子。祥子见夏先生干瘦的身子骨,祥子也想起了自己。看着自己,看着夏先生,他开始怨恨虎妞。
无论怎说,他的身体是不像从前那么结实了,虎妞应负着大部分的责任。
祥子的经历让他觉得,以前的努力和克己是失败的,大家的行为一定是有道理的,他非做个“车夫”不可,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与众不同是行不开的。
所以,面对夏太太的诱惑,他并没有拒绝。
第二天晚上,祥子回到了厂里,平日最怕最可耻的一件事,现在他打着哈哈似的泄露给大家——他撒不出尿来了!
疼痛的时候,他有点后悔;舒服一会儿,他又想起那点甜美。
无论怎样呢,他不着急。生活的经验教他看清了生命,着急有什么用呢。
四、祥子变成了“刺儿头”
病过去之后,祥子几乎变成另一个人。
身量还是那么高,可是那股正气没有了,肩头故意地往前松着些,耷拉着嘴,唇间叼着支烟卷。心里松懈,神态与神气便吊儿郎当。
祥子想起以前的自己,还想要强,不甘心就这么堕落,他又想起买车,他想戒烟戒酒,咬上牙攒钱。但是,此时的祥子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要强了,看到朋友的时候,继续吸烟喝酒,别人做什么,他也陪着。一天的苦闷,只有和他们说说玩玩,才能暂时忘掉,他愿意快乐一会儿,而后昏天暗地地睡个大觉。
以前的祥子什么都不怕,现在的他会找安闲自在。刮风下雨,他不拉车;有点病痛,歇两三天。自怜便自私,烟酒可以让人,钱绝不能借出去半分。越闲越懒,无事可做闷得慌,就去娱乐或吃口好吃的。
及至想到不该这样浪费光阴与金钱,他的心里永远有句现成的话,由多少经验给他铸成的一句话:“当初咱倒是要强过呢,有一丁点儿好处没有?”
祥子决定对车座儿、对巡警、对任何人都不再老老实实地敷衍。他知道自己卖的是血汗,谁都别想占他一滴便宜!他随便停放车,不再给汽车让路,巡警过来干涉,他会骂,有时也会打,顶多去坐狱也不吃亏。他力气大,打了架,他觉得自己有本事,心里特别痛快。
在巡警眼中,祥子是头等的“刺儿头”,可是他们也不敢惹“刺儿头”。
苦人的懒是努力而落了空的自然结果,苦人的耍刺儿含着一些公理。
对于座儿,他绝对不客气。
讲到哪里拉到哪里,一步也不多走。
座儿瞪眼,祥子的眼瞪得更大。遇到强横而吝啬的,过去就是一把,抓住他们的洋装袖子,把他们小细胳膊攥得生疼,赠给他们个大黑手印不说,他们得照样给钱。
要是有座儿催着快点,那得加钱,他不再希望随他们的善心多赏几个了。
一分钱一分货,得先讲清楚了再拿出力气来。
祥子以及那个不再爱惜自己的车了,买车的心已经冷淡了,对别人家的车也自然就漠不关心了。
他不故意损伤车,可也不用心保护,有时候被别个车碰坏了一块,他也不跟车夫吵,极冷静地拉回去,该赔钱赔钱,若是厂主不答应,就出去打一架!
经验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催化剂,有什么样的经验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像在沙漠里养不出牡丹来一样。祥子完全入了辙,他不比别的车夫好,也不比别的车夫坏,就是那么个车夫样的车夫。
五、祥子想找小福子和曹先生开始新生活
祥子在鼓楼的灯下抢了个座儿,没曾想是刘四爷。刘四爷问他:
“我女儿呢?”
“死了!”
刘四爷很惊讶,要骂祥子,祥子把他撵下车就走了。看着刘四爷的落魄,祥子心中痛快,身上轻松,仿佛把自从娶了虎妞之后所有的倒霉一股拢都喷在了刘四爷身上。
忘了冷,忘了张罗买卖,他只想往前走,仿佛走到什么地方他必能找回原来的自己,那个无牵无挂、纯洁、要强、处处努力的祥子。
要开始勤苦耐劳的新生活,可以投奔的、可以依靠的人,在祥子心中,有两个——小福子与曹先生。他计划着先去找曹先生,再去看小福子,一同齐心努力地往前奔。
曹先生是个“圣人”,必能原谅他,帮助他,给他出个好主意。
顺着曹先生的主意去做事,而后再有小福子的帮助:
他打外,她打内,必能成功,必能成功,这是无可疑的!
第二天,祥子去找曹先生,曹先生对他嘘寒问暖,还说高妈去找过他,没找到。祥子从怎么由乡间到城里,怎样买车,怎样丢车,把所有的经历一股脑都讲给了曹先生。曹先生帮他出主意,让他赁一辆车,到他那拉包月,事情整重,吃住又都靠盘儿,再把小福子接上,白吃饭,不给工钱。
祥子出了曹宅,心要跳出来,一直飞到空中去,与白鸽们一同去盘旋!什么都有了:事情、工钱、小福子,在几句话里美满地解决了一切,想也没想到啊!
他越想越高兴,小福子就是他的命,没有她便什么也算不了一回事。他扯开大步去找小福子。
祥子又一次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他希望在曹先生的帮助下重新站起来,和小福子一起奋斗,幸福地生活。
六、小福子死了,祥子彻底绝望了
祥子非常高兴、非常急切地去找小福子,可是小福子家已经换了主人。
坐在大门口,他愣了好大半天,心中空了,忘了他是干什么呢。
祥子猜想着,也许小福子搬家了,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他没打听到任何小福子的消息,他不敢再盼望着什么了。
苦人是容易死的,莫非小福子已经不在了?二强子又把她卖了?那可比死更坏!
烟酒又成了他的朋友。
祥子在街上丧胆游魂地走,遇见了老马。老人把那辆破车卖了,小马也死了半年了。老马告诉祥子:
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
祥子真明白了:
刘四爷,杨太太,孙侦探,这些人不会因为他的咒骂就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祥子也不想去曹宅。要强有什么用呢?小福子是他努力的动力,找不到她,为谁混呢?能过一天是一天吧,明天再说明天的。
祥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马,老马猜测:
小福子既是嫁过人,就不容易再有人要,八成是下了白房子。
祥子找到白房子,得知小福子已经上吊自杀了。残酷的生活和小福子的死使祥子彻底失去了希望。
将就着活下去是一切,什么也无须想了。
七、祥子彻底堕落了,还告发了阮明
冬天过去,他就把棉衣卖了,快活一天是一天。
原先,他一思索,便想到一辈子的事;现在,他只顾眼前。
经验告诉他,明天只是今天的继续,明天承接着今天的委屈。曾经体面的祥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又瘦又脏的低等车夫了。
原先他以为拉车是拉着条人命,一不小心便有摔死人的危险。现在,他故意地耍坏,摔死谁也没大关系,人都该死。
祥子除了讲价一声不出,他没了意见,没了希望。连喝醉都不出声,他会坐在僻静的地方去哭。每次哭完他就到小福子吊死的树林里去落泪。哭完,就在白房子住下。
酒醒了,钱净了手,身上中了病,他并不后悔。
他依次去拜访了曾经混过的宅门,从主人仆人那儿骗几个零花钱。他甚至于去骗曹宅的高妈。
慢慢地把宅门都串净,他又串了个第二回,这次可就不很灵验了。
在先前,他唯一的指望便是拉车;现在,他讨厌拉车。他不舍得卖力气。
他已经不再是为自己思索的人了,他已经完全成了金钱的附属品。为了钱,他出卖了阮明,换了六十块钱。
到了秋天,祥子的病加重了,不能再拉车了,祥子的生活只能依仗着红白喜事,替人打旗伞,举花圈挽联。脏病使他迈不开步,就连做这些事情也显得力不从心了。他不肯吃一点亏,和个老人、孩子、妇女也会去竞争,口中还会叼着捡来的烟头儿。
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既没从洋车上成家立业,什么事都随着他的希望变成了“那么回事”。
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已经彻底沦落成一个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这就是祥子被黑暗社会摧残的一生……
又读完一遍《骆驼祥子》,面对人生的起起伏伏,大起大落,游离在各种无奈、各种压迫、各种不公道的世界,谁有有多大力气与命运抗争呢?!
当然,一个人的命运不能全部归咎于外界环境,在很大程度上还跟自己的选择、是否坚定执着有关系。如果当时,祥子勇于承担起小福子的困难,带着小福子一起克服困难,再去找曹先生,即使也会困苦一生,是不是也会收获一段美好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