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地震的那年,我的家乡也受到了波及,当时我正好生活在爷爷奶奶身旁。
依稀记得,院子旁边的大喇叭,经常喊着让人们快搭防震棚,千万不要进屋里待着。
搭棚子的过程我没有在意,因为小,压根儿也没有记清楚。只记得进了街门,就是棚子,里面放着我们的被子卷,锅碗瓢盆,棚口爷爷砌的简易灶台。奶奶每天唠叨,语气里充满了愁绪。爷爷只是蹲在棚子门口,闷声抽着大烟锅子,沉闷的神态就像当时的阴雨天。只有我和叔家的小哥,心里乐开了花。我们钻进棚子,在床铺上打滚,翻跟头,尽情得释放着快乐。除非上厕所,轻易绝不会迈出棚门一步,那些日子,棚子里就是我们的专属地带。
奶奶叹着气,说还是小孩子好,永远不懂的愁滋味。我们奇怪地看向奶奶,我好奇的问:“愁,为什么要愁?我们情愿一直住在棚子里才有意思了。”
爷爷抽着烟忽然笑出声来,奶奶也笑了。懵懂的我们,和大人的思维不一样,寻求的是快乐与新奇,那里能体会到大人们愁绪。平日里和小哥玩过家家游戏的气候,心里老梦想着也能搭一处这么高大的棚子,我们也曾和爷爷提起过,总是被敷衍着。如今正对了我们的心思,想想看我们能不乐嘛!
那几天老是降雨,我和小哥趴在床铺上,手里抱着窝头啃着,看着雨丝顺着棚顶落下,形成了水帘。棚子有点狭窄,在床铺上探出身子,伸展胳膊,就能接到水珠儿,我们兄妹俩,他接一捧,我接一捧,相互攻击对方玩,小棚子里时不时传出我们的笑闹声。
奶奶忙着阻止:“小祖尊们,褥子都被你们弄湿了,咱们晚上怎么睡觉呀。”爷爷只是看着笑,重来不参与进来。被奶奶责难,我们也许会消停一会儿,接着又会开始“战斗”,奶奶管不了我们,也只好听之任之。
我们也有发呆的时候,小哥想什么,我没问过。我的思绪却沸腾了,幻想着如何保留住这个棚子,保留住那个简易的灶台,还有那些锅碗瓢盆,再偷些奶奶米面藏起来。他们回屋里去,这里就是我自己的家。我也可以和大人一样,自己做饭,自己过日子了。那会儿的真可笑,时时刻刻盼着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地震如同一阵风,转眼就过去了,奶奶的眉头也舒展了,爷爷拆了棚子,我们都进了屋。奶奶说:“总算活出来了,躺在炕上平平展展,热热乎乎的睡觉多幸福。”我却茫然了。
岁月催人老,时间的车轮再也到不回过去,想想儿时的自己,真的很开心。生活的磨难没有碾压过的季节,虽然幼稚,却很纯洁。我不由轻叹一声,唉,儿时的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