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白的诗句,据说武汉被后世称为江城,亦与此诗有关。这首诗据说是李白晚年的作品,是他历尽人生遭际,深味人生苍凉滋味之后的一声叹息。李白的诗歌向以豪壮奔放浪漫瑰丽著称,这首《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是他为数不多的哀艳中见沉郁的诗作。武汉辖有三镇,汉口、汉阳和武昌,统称武汉。诗歌中的江城,据说是指武昌,现在被用来泛指武汉。
江城五月,有没有梅花缤纷,我没有看到过,虽然从1990年代初期起我在武汉,确切说是武昌呆过七、八年,但是我看到的是江城五月的车水马龙。梅花也有,在公园里或者校园里,并不缤纷,亦无笛声清幽。“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的哀艳凄美的意境,只是在李白的诗歌里臆窥过。可是我知道,即便武汉没有满城落英,只要有“西望长安不见家”的迁客骚人的诗歌,江城的美名一样可以千古流传。
其实,武汉现在是以樱花著称的。樱花是日本的国花,原产地却在东土大唐,就像象形文字肇始于仓颉,却也是倭国文字的始祖一样。抗战的时候,武汉大学的校园一部分是侵华日军的战地医院,倭寇们就把樱花带到这里生根开花了。后来中日建交,倭寇送了一些樱花也被种植在这里,逐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于是,樱花就成了武汉的代名词,尤其春夏时节,看樱花的游客摩肩接踵到严重影响学子上学的程度,可见国人们对樱花的热捧。我不知道看樱花的游客中有多少人知道这樱花的来历,又有多少人知道历史上武汉的梅花远比樱花著名。
武汉有东湖,东湖有梅园,梅园有梅岭一号。东湖和东湖宾馆相距不远。朱老总说:“东湖暂让西湖好,今后更比西湖强。”今后的事情我辈不敢妄测,但东湖的面积确比西湖大好几倍却是事实。东湖的风景也不错,茫茫水面之际,磨山如黛螺点缀,而位于梅园的梅花,在冬月深处,山寒水瘦之际,为人心点缀出一片希望和寄托,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东湖的梅花是艳丽的,突破了中国文人传统诗歌和绘画中清瘦奇绝的形象。古人诗意中梅花的形象,是在大雪纷纷之际,醉意朦胧之中,“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龚自珍批评某些官僚士大夫“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的病态审美观。东湖的梅花姿容端妍,疏密有致。在传统的红、白、黄三色之外,有惊艳的翠绿色,魅惑的墨紫色等等。从态貌到神采,东湖梅花都与现代精神应节而舞。
梅岭一号是东湖宾馆的骄傲也是东湖的骄傲,诗人毛泽东写过“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又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看来他是喜欢梅花的。翻遍诗卷,能进入诗人毛泽东法眼的花儿,似乎只有梅花和菊花了。东湖有梅花,又有梅岭和宾馆,于是毛泽东在东湖的住所自然就是梅岭一号了。关于梅岭一号和毛泽东在此间的逸闻趣事,民间流传的很多,在东湖赏梅的时候,热情的武汉朋友会连着梅花好景一并送给你的。
我于东湖梅花并不陌生。学生时代赏梅,工作之后也曾几次陪同摄影家朋友去拍摄。今天,枯坐于办公室内,偶然想到李白的诗歌,不禁就想起流逝了的岁月。于是默诵“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的句子,心里却嘀咕,江城五月,真的会有梅花缤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