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冯延巳赏析(鹊踏枝全文翻译鉴赏)

鹊踏枝

五代 冯延巳

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今译

谁说闲情被遗忘了太久?每年春日,触目伤怀、怅然失落的愁绪依然如故。且到花前去饮酒吧,也顾不得镜子里容颜的消瘦了。

青青河畔草,郁郁堤上柳,一片深翠,一派忧郁光景。我不禁问自己,似这般无尽的忧愁为何年年都会有。独立小桥上,微风盈满袖。树梢起新月,路人纷归去,落寞黄昏后,我仍在桥头。

赏析

从“词”的发展历程上来看,它不是一蹴而就骤然而起就能与“诗”的地位相抗衡的,它是一步一步、一位词人接着一位词人往前推动,才最终形成了与“诗”并称双壁的中国古代文化格局。那么在这一过程中,南唐宰相文人冯延巳则扮演了一位重要的角色。从唐玄宗教坊曲子流传以来,你能想象得到,词首先是以这些曲子的歌词形式流行开来的,你也能想象得到像温庭筠、柳永这样善于描写闺阁情趣与秦楼妓馆的大词人,他们就相当于晚唐北宋时期的流行音乐巨星。当你读温飞卿那些花间词时,你会被那些描写女性细腻姿态的词句所吸引,当你有了一定的生活阅历时,或者说当你真实地见过女性这样的情态时,你会惊讶于温飞卿的描述能力,闺阁之中,一位女子刚睡醒时头髻歪乱的样子,情人之间再相见时女性娇怒的样子,都在温飞卿的笔下被千古流传了下来。他们就是当时流行音乐的巨星。

那么介于晚唐北宋之间的冯延巳则又有些区别,词评家评论他与花间派的区别时说,冯的词,往往“因循出新”。“因循”是指他的词也仍然没有摆脱当时“流行音乐”的范畴,也仍然是文人士大夫写来消遣的,主题也仍然是一些离愁别绪、多愁善感。但除了这些“流行音乐”的主流外,他却又有许多突破,他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流行,作为后主李煜的太子太傅,你可以把他和后主的词放在一起来看,你会得出一个这样的观点,即他们把词的风格扩大化了一点点,他们让当时的“流行音乐”风格变的更多了。比如,原本的流行音乐只唱男女爱情,但经过南唐一冯二主的发展,你也可以唱一些其他的“愁”了,你可以伤春悲秋了,你可以有家国情怀了。这就像你本来只听邓丽君的歌,但后来你发现张明敏唱的《我的中国心》也非常的好听。流行音乐的世界扩大了,词也渐渐被文人士大夫接受了。

读这首《鹊踏枝》,这是一首写“春愁”的词,你能明显地从这首词中看出与花间派的不同,虽然都属于言情抒情一类,但冯词明显的带有文人士大夫气质,相比那些流行于市井小民、勾栏瓦肆中的你侬我侬,冯词相对典雅很多,这也是他能深刻影响北宋初期词坛的原因之一。可以说,冯延巳的词,深化了词的抒情意味。

“谁道闲情抛掷久?”首句即抛出这样清丽的问句,可以想见,这是一个清闲的春日午后,诗人是多愁善感的,只要静静的一个人待着时,便会忽生怅惘之情,看着眼前的春景,莫名的怅然若失,读这首词的五一小长假的某一个午后,我也正沉浸在冯词这样的意境中,一个人的下午,坐在阳台上读着书,风是轻软的,树枝轻摇的幅度是那种刚好不会打扰到你但又能带来一点儿活泼之意的,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远处的房子和来这座城市旅游的人儿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忽然就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惆怅,怅然若失。我可能在是想着另一个人,也可能想着他们都去游玩了,留下我一人寂寞无着,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就是冯词中的“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谁说闲情被遗忘太久,它只是潜藏在你多愁善感的内心里面,每当春天来到,越是春光旖旎风轻云淡,它越是能勾着你失落、惆怅。“日日花前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这种莫名的怅惘经常地侵袭你,就像人的各种欲望一样贪婪,难以排遣,算了,你投降了,且喝酒吧,每当失落惆怅的时候,不如到花前饮酒,直到醉了才肯罢休,已经顾不得镜子里容颜的消瘦了。这一句很有意思,经过一番挣扎后,诗人索性不管不顾,有一种为此闲情殉身的牺牲精神,既然这么难以排遣,不如携一壶酒,到那花前,沉浸在这闲愁美酒之中。

“河畔青芜堤上柳”,这是全词中唯一一句实景,你看他写春景,他不写桃红柳绿、千里莺啼,他就写“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全然一派忧郁气象,河畔草、堤上柳,景色越深翠内心越触目伤怀,内心怅惘,看到的都是这般光景。“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我不禁问自己,为何年年都会平添这些许无尽的忧愁。这里的“新”就像河畔的柳,年年新绿,年年新愁,躲也躲不掉,它每一年就挑你最触目伤怀的日子来找你,看似新愁,实则是人生中一直相伴的那一种孤寂、失落,你怎么也抓不到它,它会一直折磨你,直到最后,你自己也沉浸其中,爱上了这般美妙的怅然若失之感。

末句“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这句有小晏“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之意境,也有后主“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的痴情。你可以看见一个痴痴的人,独立在小桥上,看着河畔的青芜和堤上的柳,他站了很久,怅望着,寂寞着,直到树梢上挂起了新月,纷纷的行人已经归去,他还在桥头,痴痴地望着。一首词读的人失落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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