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赤壁写作背景(赤壁翻译及赏析)
唐诗欣赏:《赤壁》杜牧
文/余长城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白话译文:
一支折戟沉埋沙中它的钢铁还没被销蚀掉,我亲自拿起它反复麿洗,认出这是三国时赤壁之战遗留之物。
假使不是因为天时地利,东风帮助周瑜打败了曹操,那么铜雀台的春天就会深深地把大乔小乔锁在其中。
创作背景:
杜牧于唐会昌二年(842)至会昌四年(844)曾任黄州刺史,在黄州任上有两年多的时间。一般认为《赤壁》一诗作于其任黄州刺史期间。无独有偶,宋代苏轼贬任黄州团练副使时也游过黄州赤壁,写下了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以及前、后《赤壁赋》。今湖北黄州赤壁公园有赤壁矶,为杜牧、苏轼游览之处。
长江沿岸的赤壁地名共有7个地方,但真正的赤壁之战只能发生在其中一处,今人考证后大都认为发生在蒲圻赤壁。赤壁并不是因为被战火烧红而成为赤壁,而是因为汉高祖刘邦传说乃赤帝之子下凡,故汉代许多地方以赤字命名。又因为赤壁之战的缘故,衍生出许多个赤壁。杜牧创作此诗时,距赤壁之战已过去了600多年,到底哪一个赤壁是三国时古战场,唐宋时谁也分不清。
作品赏析:
“折戟沉沙”,现在已经是一个成语,即来源于此诗。后人常用“折戟”来比喻失败或形容损失惨重。“铁未消”,一是因为兵器打造精良,二是因为深埋于河沙而不朽。在我的家乡信阳,目前共发现6艘淮河独木舟,其中有2条是夏代独木舟,距今近4千年,仍不朽。
开篇即从武器说起,仿佛使人又看到了那场战争,而一个“折”字点明了戟沉于沙的原因。中国最古老的青铜武器是“干(盾)戈”(干不一定都是铜的),后来铜戈演变为铁制的矛与戟。三国时期步兵的主要进攻武器就是矛或戟,近身防卫武器是盾与环首刀,骑兵的主要进攻武器是搠(即短矛)与刀。《三国志》记载关羽作战将敌人刺死,使用的应该就是搠,而不是刀,更不是青龙偃月刀。长刀在三国时期的战场上不是没有,而是很少有骑兵用,其远没有搠那么方便。汉代的“丈八蛇矛”相当于现在的4米左右,即一丈二尺。另外,战场上根本不可能用剑。
古代的戟皆为木柄,故有折戟。杜牧作为黄州地方最高长官,得到别人献上的一支折戟,自是爱不释手,亲自打磨,并将它收藏起来,相当于现在的文物收藏。
首句从折戟引出凭吊久远的战争,以沉沙表达漫长的时间跨度,而末句则写对于战争的评价。正是这一句评价使全诗成为千古名篇——“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杜牧认为,周郎成功的关键是天时。孟子曾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赤壁之战中,曹操占据着同样的地利,但是周瑜把握住了天时——腊月刮东风之时。
历史上的赤壁之战,主要记载于《三国志》中的《周瑜传》和《诸葛亮传》。时曹操有二十几万军队,但真正的水军也并不多,而周瑜统率的是三万水军精兵。曹操的水军,一部分是先前自己在玄武池操练的,但大部分是荆州刘琮率众投降过来的,水军人数比东吴多不了太多,所以周瑜敢于以三万水军硬拚曹军,且在首次江战中击败了曹操的水军。事实上,刘备的一万军队及刘琦的一万军队根本没有参与赤壁火攻之战,只在后来曹操撤军时追击过曹军。曹操撤军也很从容,先将剩下的战船烧毁不留给东吴,然后才撤。
这里再讲到天时、人和。时曹军中瘟疫流行,可谓失去天时;人和方面,双方差不多。曹操军队中的青州降军和荆州降军,心不齐;东吴阵营中有部分投降派,人心也不齐——是故曹操才会相信黄盖的诈降(并无苦肉计)。虽然在总兵力上曹军远多于东吴军队,但江面上施展不开,而曹操水军的战斗力不及东吴。
如此,在地利和人和两项因素上,双方差距不大,那么东吴军队就胜在天时,这就是杜牧在诗中所表达的。也许有人把这种天时归于侥幸,但极有可能是因为周瑜懂得气候变化,借助于天时。周瑜一生都在江东,对长江沿岸的季风性气候比较了解,虽然是腊月,但也有刮东南风的时候。
“周郎”是江东人对于周瑜的敬称。郎,是古代男子的美称。“二乔”即大乔、小乔,分别是孙权长兄孙策和周瑜的妻子。周瑜与孙策同岁,一直追随“江东小霸王”孙策,二十四岁时同娶乔氏之女。可惜孙策二十六岁即病死了,死后由孙权接班。赤壁大战时,周瑜为左都督、程普为右都督,但是在前一年灭江夏黄祖之战中,周瑜曾为“前部大督”,这就是为什么《三国演义》称周瑜为“大都督”的缘故。
“铜雀”即铜雀台,是曹操的别馆,或可称之为行宫。曹操墓即在铜雀台西二十里。铜雀台是曹操“对酒当歌”、宴会文人武将之处,著名的“建安七子”就常在此聚会、赋诗。
总之,对咏史怀古之诗的阅读,必须要了解历史。但《三国志通俗演义》(简称《三国演义》)把历史搞得半真半假,又因为《演义》比史书流传更广,致使今之中学生读者很难了解历史真相。另外,《演义》中说东吴有“六郡八十一州”是错误的,应该是六郡八十一县。汉代州比郡大,东汉末年全国只有十三个州,东吴六郡只是扬州的一大半。
杜牧的《赤壁》是赤壁怀古中的名篇。在此之前,李白、杜甫都写过赤壁怀古的诗作,但是都没有杜牧这一篇好,自然也没有这一篇流传得这么广。直到苏轼写出《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宋词,才可与该篇名作媲美。杜牧善于评价历史,如《阿房宫赋》也因为在结尾有相当深刻的评价才使之成为名篇。
大约是在1982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时,学到陆游的《示儿》一诗,语文老师是一位临时代课的老私塾先生。他在讲完课文后,在黑板上另抄了陆游的一首《书愤》,以及杜牧的这一篇《赤壁》。老先生教我们唱诗,可惜现在已不记得如何唱了。古诗都是可以唱的,从《诗经》到《乐府》,诗一直都是用来唱的。只是后来人们越来越重视诗歌的内涵,以“诗言志”,诗歌的思想内容及美学意境的重要性超过了它的韵律。再到宋词、元曲流行,唱诗就走向末路了,诗歌的韵律也仅仅是使读起来朗朗上口。元曲的流行,再加上舞台上真人的动作表演,终于使戏剧成为独立于诗词之外的一种艺术形式,而流传和影响更加广泛,最终使唐诗成为一种更加高雅的纯文学了。但诗歌仍叫诗歌。